“无妨,不必进来。”相较于姜永蕴的惊慌失措,宿景迁对此倒显得有些得心应手了。他握住姜永蕴颤抖的手,又分神向船舱外的山桃解释。
没听到姜永蕴的声音,山桃自然不能全权放下心来。她脚步不停,上前推开了船舱的门。
姜永蕴发丝凌乱,脸色惨白。而原本浑身湿漉漉着坐在原地的宿景迁已然起身。
他一手攥着匕首,一手握着姜永蕴的手,颈间的血痕渗出细密的血珠,虽未伤及要害,却也不忍直视。
见状山桃慌乱地不行,快步上前,随即一把夺走宿景迁手中的刀。她关切的看向姜永蕴,试探地唤了一声“小姐?您还好吗?”
惊魂甫定的姜永蕴自宿景迁身上移开视线,她扯扯嘴角,以安抚为目的展露一丝笑颜。
只是这笑容实在可怖,山桃晃了晃姜永蕴的胳膊,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小姐!您没事吧?”
思绪陷在濒死的记忆中,姜永蕴喉间一抹腥甜,若不是山桃的一声惊呼,她怕是要沉溺于对死亡的恐惧中。
恢复意识的姜永蕴莞尔一笑,安抚般拍了拍山桃的手背:“我没事,你先出去,我同他有话要说。”
山桃心里纳闷得紧,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姐与宿景迁有什么好说的。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将匕首搁置到一旁后退了出去。
船舱内又只剩二人,姜永蕴已经缓和不少,惨白的脸蛋复又沾染上几分红润色泽。他看向姜永蕴,放低了音量柔声道:“我没事的,只是一些皮外伤。”
虽遣走了山桃,但是一时间姜永蕴却又不知道该同宿景迁说些什么。姜永蕴并未回答她,两人相顾无言,船舱内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静。
万籁俱寂,只剩江水滔滔,携卷残杀的水声。鸢飞戾天,偶尔还能捕捉到几声鸟鸣。
好在船夫动作利落,不久的功夫便已然到了对岸。
山桃复又进门禀报,这次姜永蕴没再赶她,而是顺势出了船舱。临行前她俯下身,捡起那把被宿景迁搁置到一旁的匕首。
天色既亮,渡口周遭却也不见什么人影。姜永蕴与贺意相视一眼,旋即决定先找家客栈歇脚。
浑身湿透了宿景迁在清晨舒爽的岸边打了个喷嚏,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姜永蕴有意为之,特地为宿景迁准备了一间距离他们三人甚远的房间。
这样的安排在宿景迁预料之中,她心下了然,知晓姜永蕴并不像让自己掺和进去,便笑着应下。
准备热水的小厮一趟趟地往宿景迁房中提溜沐浴用的热水。
打探完毕的山桃归来,附到姜永蕴耳畔说了一句什么。她才将一直候在一旁的贺意招呼过来。
“我派你寻找李骥的下落,这次可否有消息了?”姜永蕴把玩着那把匕首,漫不经心地发问道。
“禀小姐,歙州物广人稀,我派出去的人到衙门查过户籍,名为‘李骥’的通过共有十一人,其中符合小姐所说年龄段的足足有九人人。”
姜永蕴揉着太阳穴,蹙眉道:“另外两人呢?”
贺意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细细翻找起来。
“永安县的李骥年逾古稀,河西县的李骥方才登记造册,想来刚出生没多久。”
贺意似乎有些犹豫,看一眼姜永蕴,见她并无异议后继续说道:“剩下的九人位于八个不同的县,小姐是要一个个亲自前往查看吗?”
姜永蕴不语,似是在盘算着些什么。良久之后她终于开口:“要,只有亲自查看过,我才能放心。”
她话头一转,视线落到山桃身上:“你通知一声莫昭,待他查出真相,解救出大丫,便率领侍卫们前往鄄安。待我找到李骥,从此地出发,直接前往。”
说罢她挥了挥手,示意山桃先行离去。许是知晓姜永蕴同贺意还有话要说,她走时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内只剩二人,姜永蕴这才要贺意将他那本册子递上前来。
她粗略地翻了一翻,又朝贺意要了歙州的地图。贺意确实心细,几处目的地他都已经标注了出来。
姜永蕴神色赞许,视线捕捉到其中一处被描红的区域。此处位于郊区,周遭空旷,绝非寻常之地。
姜永蕴指尖摩挲过此处,随即发问道:“此地是何处?”
贺意上前一步细细看过,回她道:“军机要处。”
姜永蕴闻言眸中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的李骥虽未能在歙州扬名,并不代表他不在军营之中。
若是李骥当真是从平头小兵一步步爬上刺史那个位置,想必此时还挣扎在军营中。
姜永蕴当即拍板,就是此处了。他们此番虽已到了歙州地界,却也只在外围。
歙州最繁华的县,距此地还有上百里。但侥幸的事,此地距离地图上标识的那处,只有三十几里。
贺意对姜永蕴的决心似乎有些存疑,他照着地图看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