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花在焰火中炸开,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不引人注目。
姜永蕴口中含着梅子,缓了许久才稍好些。她凑近些,瞧见那野兔已经被架在火上。
金黄焦脆的外皮裹挟的油脂,十分剧烈的引诱自己用它来填饱饥肠辘辘的自己。
时辰差不多,贺意将其中一只从木棍上取下,放置在挂着水珠的新鲜荷叶上。
他指尖捏着一端骨头,轻轻一拉,汁水四溢的兔腿被他拽下,萦散的肉香被放大。
姜永蕴目不转睛地盯着,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直到贺意将兔腿递给眼巴巴的姜永蕴,她这才收回视线,两只手捧着兔腿试探着咬了一口。
兔肉紧实,外壳酥脆,却不失柔嫩,油脂在口中融化,是姜永蕴从未享受过的食材本味。
总共两只兔子,姜永蕴一人啃了三只腿,喝饱喝足后她意犹未尽地揉揉肚子,靠坐在一旁看山桃啃兔头。
辣椒的辛香呛地姜永蕴鼻尖发痒,歪头打了个喷嚏。
正巧瞧见被她搁置到一旁石头上的瓷罐,她伸手取过,给正在擦手的山桃递过去一枚。
贺意埋首收拾残局,姜永蕴思前想后,也递给了他一颗。
“解腻。”
她言简意赅地叙述,却引来了贺意颇有些以下犯上的追问:“小姐是怕血吗?”
牙关交错,牙床碰撞,姜永蕴咬一口青梅,酸涩的汁在口腔中蔓延,直至侵入鼻腔,引得她声音泛哑。
“有点。”
山桃蓦地来了精神,颇有些好奇地看向姜永蕴:“咦,小姐您从前胆子大,可是从不怕血的呀。”
姜永蕴思绪万千,虽迟疑却仍旧回道:“我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她又往口中送一颗梅子,好压下内心苦楚。
“梦到许多人死在我面前,脚下的路被血浸透。我沐浴在血海中,溅开的血珠进入我的眼睛。”
她猛地抓住山桃的胳膊,眸子里是无尽的恐慌,“山桃,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要杀你的人就站在身前,可你却看不清他的脸。”
姜永蕴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手中抱着的瓷罐应声落地。
“何人!”
而贺意却突然掷出一截木棍,在距离他们十米开外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窣声。半人高的杂草被推开,宿景迁从内缓缓走出。
而他身后滚落的餐盒里,菜肴在泥土中打了几个滚,彻底失去原有的颜色。
姜永蕴回头看清来人,抓着山桃胳膊的手心蓦然收紧。
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迈步离开时踩上一地青梅,裙角被濡湿的泥土沾染。她脚步匆匆,朝帐篷走的步伐逐渐加快。
宿景迁目睹她的反应偷听到他的话,见此情形进退两难。他与贺意打了个照面后复又匆匆折返。
再次回到修整的营地时时辰已经不早,除却巡逻的护卫,再无游荡的身影。
他蹑手蹑脚地摸到姜永蕴休息的帐篷前,在门口搁下一个包袱。
正欲离开时却听到巡逻将近的脚步声,为避免引人耳目,宿景迁索性直接坐到帐篷边,隔着厚重的布料企图窥见姜永蕴。
护卫绕开,宿景迁却不舍得起身离开,他指尖拧着一株恹恹的草,是从帐篷门前捡来了。
想是姜永蕴无聊时坐在帐篷里随手拔的,思绪至此,宿景迁脑补出那幅场景,没忍住轻笑出声。
月光皎皎,有一道清晰的身形轮廓闯入姜永蕴的视线。
她醒了有一会了,从他的脚步声走近,到在门前放下东西。
姜永蕴察觉出来人是谁,正想翻个身继续睡的时候,便听到一墙之隔的宿景迁突然开口。
他说:“阿祯,那日是我错了,害你……”
宿景迁的话清晰入耳,一字一句凿在姜永蕴心上。她腾地坐起身,宿景迁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继续说什么,你做错了什么?”
话一开口姜永蕴便追悔莫及,她掀开帐篷的门帘,却看见宿景迁正欲逃之夭夭的背影。
“进来,把话说清楚。”
姜永蕴丢下这句,便重新回到帐篷内,门帘被她高高挂起,为宿景迁进入留一道门。
夜晚微凉的风穿堂而入,激荡流下的茶水,水滴溅落桌面,宿景迁终于走近。
他站在门前举步维艰,却见姜永蕴为他也倒一杯茶。
“说吧。”
微凉的茶水顺着口腔咽下,所经之处沁凉无比。姜永蕴将茶杯拍下,强忍心中的火气吐出两个字。
“郡主说曾梦到杀戮,不知我在梦里扮演怎样一个角色?郡主虽对我疏离,却不曾排斥我的靠近。”
宿景迁端起茶杯,却只是捏在手里,“难道是与郡主恩爱数载的,却在突逢变故之际落井下石,杀死郡主身边所有亲近之人的夫君吗?”
“阿祯,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