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哄我似的给我讲故事,或者什么都不说,他靠在我床头看书,我眯着眼睛听歌。
只有这个时间是属于我们的,世界好像都变成了静音。
卜千秋和我一直没大没小,我也不会特别尊重他,但是我从小一直叫他哥,哥哥,再闹脾气也不会喊他名字,我们默认一样,他在前面走,只要我喊一声哥,他永远会回头。
哥经历过那样的青春,他自然不可能让我再经历一遍,我的童年,是一支烟按灭在潮湿的夜。我的青春倒算得上是活泼生动,就算我穿着校服趴在课桌上睡的昏天暗地,抬头看窗外也是碧绿的梧桐树,往前看就是前桌的姑娘扎着马尾辫记笔记,耳边风扇嗡嗡转,睡够了我睁眼摸出桌洞里的武侠小说,在后排看的入神。
这节英语,从小耳濡目染,我的英语水平还是够看的,看小说看的心安理得。
英语老师叫Lily,二三十岁,她上课第一天我扫了一眼她的包,A货,因为我有一模一样的,价值三万八。
我不怎么喜欢我的英语老师,开学第一天她把我叫到办公室,话里话外离不开我哥和教师节,摆明了让送礼,别的老师我都送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钱,但我就是不舒服,送了她浑身难受。
做事自己舒服最重要,所以我没送。
她自然看不惯我,碍于面子又不好直接说什么,只得以不好好听课为由让我滚出教室。
我拿了本小说,晃晃悠悠滚到了后门,靠着门框,左边的身体在教室内,读书声郎朗,右边的身体在教室外,蝉鸣声阵阵。
倒也算悠闲自在。
下午的英语连上两节,没有课间,老师在讲台上讲卷子,底下的要么认真听课,要么直接摸出手机,两极分化严重。我拿着本破了皮的纸质小说,显得略微格格不入。
不过我不在意,扫了一眼书皮,随手摸摸出来了本金庸老爷子的射雕英雄传,这本书是我哥的,童年时我就已经看过几遍———我自幼爱看书,我哥的书架几乎被我读了一个遍。
我正看到郭靖报仇,注意到后排的女生小心翼翼的抬头,问怎么了,她怯弱地开口:“卜苍声…你是卜家的人吗?”
卜这个姓本就不多见,被认出来也在意料之中,我索性承认:“是,有什么事吗?”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她的名字,好像叫什么秦祺雅,我最近看姓秦的都不顺眼,她不是例外,但看这样子倒也不想要跟我攀关系,那她来干嘛的?
秦祺雅挤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我妈…知道你要来,让我给你东西…”
秦祺雅?秦明月?秦祺雅她妈?这么贱?
我自觉踏进了狼窝,联想到秦明月,给不了她什么好脸色,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我装高冷,抱着手臂靠着门上,看她翻箱倒柜地掏出一个袋子。
袋子是某知名品牌的,我大眼一扫就认出是姜灵韵挺喜欢的那家,秦明月她妈能这么好心?真好心假好心我管不着,但我没有没骨气到接小三的礼物,秦祺雅情商不高,还是把袋子往我的方向递:“我妈送你的礼物,你们…认识吧?”
我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不认识。”
看着那深黑色的精致礼袋,又瞥见秦祺雅几乎谄媚的笑,我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接让这小姑娘怎么办?僵着,然后让周围同学再意识到点什么,最后把我塑造成什么青春疼痛文学女主?
罢了,我忍着恶心接过来,语气不太好的道了写,随手放在座位上。
秦明月她妈得感谢我给她闺女面子。
不过既然秦明月回来了,秦祺雅怎么办?一个在枫竹一个在朗桥,怎么想都不可能吧,除非…
除非秦明月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转来了朗桥。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下课我就拉着姜灵韵到操场:“秦明月是不是来朗桥了?帮我查查。”
姜灵韵吃了一惊,边掏手机边问我:“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我买了瓶水,拧开瓶盖:“咱们班那个秦祺雅,上着课莫名其妙说她妈送了我东西,我猜了一下,你帮忙打听打听。”
天气已经转凉,我拿的是冰水,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瓶身淌着水珠,我仰头喝了一口,冰冰凉。
那边姜灵韵打了个电话,挂断后笑了:“你这么能猜?嘿,真来了。”
真来了?够贱的。
我也笑了,本来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见面礼已经给过她了,我够仁至义尽了,既然她找来,那没必要进行什么人道主义了。
秦明月转来朗桥,我哥最近正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故意瞒着我,我生气了。
放学。
等我哥回家,我指着他控诉:“哥,为什么不告诉我秦明月来朗桥了?”
我哥先愣了一下,随即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笙笙,聪明劲都用在这了?”
我恶狠狠地塞了一口蛋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