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年受了柏文的挑唆对妹妹动手，为了保全神血族上下时那样。
谁都相信音旋是三界最后的希望，尤其是在知晓她竟还有祖神这一身份之后。如今音旋松了口，愿意回去神界处理乱局，条件只是杀了没有建树的一位神明。
确实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用我一人换取神血族无忧，这是你从前认为十分值当的交易。”音旋加了把火，“那么用柏文一个换取三界的新生，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吗？”
柏文强撑着将头抬了起来，他终于喘匀了气，顶着青紫的脸色望向冰刃，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坚定，“阿刃，动手。”
“柏文大人！”一旁僵立着的蒂兰惊呼了一声。
柏文没有动摇，“阿刃，我们祖神大人说得对，我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欠了命是要还的。以我一个换取三界生机，值当，我的命都显得值钱了。”
冰刃的手剧烈地抖了起来。
音旋坐回了椅子里，静静地看他们上演的这一出生离死别。
曾经在她心里，柏文就算是个不错的神明了，至少在谋夺更高神位之时，心里还记挂着芸芸众生，想着要为更多人做些什么，创造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时代。
到了现在，其实她依然这么觉得。虽然柏文算计人间的魔法师，几乎榨干年轻人的魔力，害得他们去死……虽然他干了一堆不是人的事，却又算是事出有因……
如果柏文真的依靠非人的剥削解决了三界危难，那么音旋也无法判定，选择了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换取更多人的未来，身体力行也尽力贡献一切的柏文，他究竟是对是错，是善是恶？
他做错过事，他猜疑冰柠，伤害了冰柠一颗守护人间的心。但除去此事，作为被信赖供奉的神明，他算是称职的了。
因为千年来在他身边一直默默看着柏文所做的一切，所以冰刃不忍对这样的他下手吗？
音旋沉默着，目光幽暗下去，脸色阴沉的可怕。
柏文顶着身上的威压用力爬了起来，将心脏的位置露出来，一把拽住了冰刃的手，拽的他一个不稳摔了下来。
他按住冰刃握着冰棱的手，将那曾经刺穿了冰柠的利器抵到了自己心口，“阿刃，照祖神大人说的做。”
冰刃目光涣散，往回抽了抽手腕，但柏文异常坚持，他竟一丝都没能抽动。
看出冰刃的犹疑，柏文也不忍他为难，于是只能自己狠了狠心，抓着冰刃的手稳稳刺向了自己的心口处。
冰刃瞳孔骤然一缩，惊呼被压抑在喉咙中，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蒂兰再顾不得许多地扑了过来，查看柏文的情况。
血流了下来，冰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自己手上被冰棱磨破流出的血，却不是柏文心口被刺穿后流出的。
他怔怔地看向柏文，发觉那根冰棱并没能刺穿柏文的身躯，它被外力定住，堪堪悬在了柏文的心口处，只稍稍划破了他胸前的衣衫。
反应过来的冰刃猛地回头，柏文也是，蒂兰也是，他们错愕地看向稳稳坐在椅子上的音旋，她面沉如水，眼底一片冰冷，回视着他们的目光。
“你们两个待他倒是情谊深厚。”音旋语气间一丝起伏都没有，冷冷扫过蒂兰与冰刃震惊未收的脸。
她又看向脸色煞白宛若已经成了死人的柏文，“你倒也大义凛然。”
办公室内死一般寂静，无形的威压却散去了。
“消失。”音旋闭了闭眼，朝着门的方向一抬下巴。
三人面面相觑，大脑都不转了，好半晌才意识到她这话是何意，立刻如蒙大赦似的，彼此搀扶着起身，再不敢多说半句话，踉跄着就出门了。
冰刃离开前回眸深深地望了音旋一眼，欲言又止，却还是随着柏文离开了。
撤出晴空学院的一刹那，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音旋独自在蒂兰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很久很久都心绪难平。
他们现在跑到她面前搞这一套，成心的吗？
她翻了个白眼，起身关了灯，摸黑踏上了上楼的楼梯，然后在缓台的位置瞧见了一个黑影，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音旋眯了眯眼，脸上的冰冷杀意还没收敛完全，借着缓台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她认出了那身影是凌云。
凌云背对窗户而站，逆着光深深低着头，叫她看不清表情。
音旋往上又上了一级的楼梯，就看见凌云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想要后退，却撞上了窗台，退无可退。
音旋抬起的脚又落下了，她隔着四五级台阶，微微仰头看向凌云。
迎着幽静的月光，音旋很好地敛去了方才的肃杀之意，和以往面对大家时一样，温和浅笑着询问道：“睡不着吗？”
“嗯。”凌云低低地应了一声，刚刚朝她看了一眼，便又惶恐地移开了视线。
不用问，音旋也知道他这反应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