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会采取用惯了的老法子,就是将阶下囚装进麻袋,扔到海里,飘离故土,一生难回。
但杨玉凝不同意,“她们哪怕要死,也要留有全尸。”
杨玉凝说话,没人敢反驳,就连夏晴舞也只是默默注视了她良久,直到在她的眼中确认到了坚持,就点头了。
夏晴舞决定判她们两个水刑,她答应放她们不被海浪淹没,却没打算要放她们死的体面。
处刑地点就在那阴冷的地牢内部,明日黄昏之时就会有人端去两大盆水,将特殊的布浸湿了,一层一层贴在孟静彤和宋雪瑶的口鼻之上,不急于真的杀死她们,而是要反复叫她们体会濒死的过程。
杨玉凝听后,脸色并不好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夜,她梦魇不断,时而梦见儿时之事,时而又想起在赤瑾两年,时而再是一生未如此狼狈的、那个在地牢中苟活的自己。
梦境一个连着一个,虚虚假假,真真实实,折磨的她不住地冒着冷汗,手不自知地抓紧了身下被褥。
祭歌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房间,见她这般痛苦的模样,便叫醒了她。
重归现实的那一刻,杨玉凝的大脑还没有清醒,她迷茫地睁开眼,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真实。
“玉凝,还好吗?”祭歌拿袖口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杨玉凝愣愣的转脸向身边发出声音的人,熟悉的面容被她看在眼里,对方是一个能令她安心的存在。
她几乎是遵从了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支起上半身的身体向着祭歌怀里扑过去,直到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才渐渐冷静下来。
祭歌被她忽然间的举动搞得一愣,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杨玉凝或许是将她认成了夏晴舞。
但她还是及时揽住那人发抖的身体,手指抚过那人的长发,一句一句低声安抚着。
“为什么啊……”她听见杨玉凝颤着声音问着。
祭歌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所以没有办法回答。
杨玉凝紧闭着双眼,微微抽着凉气。
年少之时,她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如此?会活成这个样子?
如果早知道这一切,如果早知道……
杨玉凝的拳越握越紧,指甲狠狠地嵌入血肉中,留下一道道痕迹。
她二十三年的人生中,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衬她心意的,无论是被遗弃在孤儿院,很长一段时日遭受欺凌……还是被选入了赤瑾,不情不愿地过了一段当官的日子……亦或是背叛了东大陆,成为人人喊打的叛徒、助纣为虐的恶人……
到了现在,她终归是要与有仇怨之人做一个了结了,她以为报仇之时该是痛快的……
可惜,那种感觉如今竟是一丁点也没有。
杨玉凝心绪难平,呼吸紊乱,心口疼得厉害。她体内的过盛的魔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澎湃,翻江倒海似的流窜在四肢百骸,随时有失控爆体的可能。
祭歌察觉不对,犹豫了一下,便抬手朝她体内注入了一股刚猛的魔力,生生打散了她瘀结在身上各处的力量。
杨玉凝的身体颤了一下,脑中有一根弦断了,随即瘫软下来,昏睡过去。
祭歌轻手轻脚将她放回床上,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地说着:“再这么下去,我这招牌,你是非砸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