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城东郊某私立诊疗所,林许愿仍在昏睡。
钟晴来到医院才知道林许愿有抑郁症史。她拿完药回到病房,跟坐在床边的张晚琼打了个招呼。
这是钟晴第二次见张晚琼,上一回她和杨凯去教堂拍婚纱照时是他给引的路。
钟晴:“神父您先回去吧,我来守。”
张晚琼摇了摇头,“没事,不急。”
今天张晚琼一改常态穿了常服,素色的丝绢衬衫,纽扣扣到了喉结处,弯卷的黑发擦在肩头,苍白的脸颊上跃动着细小的光粒。
钟晴不由多看了两眼,男人手捧圣经沐浴在阳光下的模样让她想到教堂门前的大理石,神圣又高洁。她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她总觉得张晚琼像一个人,尤其眼睛的部分,仿佛在哪里见过。
钟晴问他:“神父,许愿大约多久能醒?”
“估计一小时后。”张晚琼看了眼吊瓶,“待会儿我让医生再加点镇定剂。”
“还加镇定剂……?”钟晴不太确定,“刚刚医生是说可以让她尝试醒着的吧?一直让她继续睡吗?”
张晚琼的做事风格有时让钟晴不能理解,总觉得他有点……无为主义。
可人睡多了脑袋会麻木,醒来也会更没精神。
“她或许希望我们跟她说说话,神父先生,许愿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了。”
两天前,钟晴放心不下去嘲笑鸟转了一圈,跟姜熙潮和胡生把人送进了医院。那之后她联系了特别照顾林许愿的玉京神父。
钟晴的发言不无道理,张晚琼没再继续坚持。
五点左右林许愿醒了,钟晴扶她坐起来,“许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钟晴……”
镇定剂的余效还没过去,林许愿两眼空空地望着钟晴,她些许呆滞的模样叫钟晴心中难受,与此同时也更加怨恨那个叫孟湛茗的男人。
她心疼地摸着林许愿的头,“许愿,是你认识的神父把你转到这里的,你放心这里环境很好,没人会打扰……不用怕,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钟晴与林许愿虽然时常拌嘴,但在遇到大事时从来同仇敌忾。那晚林许愿跑进她家,钟晴才知道她和孟湛茗分手了,孟湛茗有个白月光,还把林许愿当替身了。
这世上,帅气多金的男人或许不多见,但一颗真心更是难求。林许愿这样的傻姑娘,应该配一个踏踏实实对她好的男人。或许张建就比孟湛茗更适合她。
林许愿送医后,钟晴特意避开了孟湛茗,姜熙潮和苏檀都不知道她被送到了哪里。现在钟晴只是陪林许愿坐着,既不会问她在英国的事,也不主动提起那个男人。
但林许愿只是不想说话,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想。随着清醒的时间增长,她脑子里的问题有一搭没一搭地冒出来。
她想起信箱里塞满的邮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吧。她该如何收场?客户会怎么想她?嘲笑鸟以后要怎么办?
这些都是她在思考的。
没想到她所期待的生活不仅没有得到修复,反而被撕开了更大的口子。
又一天,林许愿盯着病房的窗户,看到崇城好像步入了冬季。
其实有许多北方人喜欢来崇城过冬,因为这里的冬天几乎从不下雪。女孩们在这里可以连衣裙套大衣,不用裹成厚厚的茧。街道两旁种植常绿树木,不论任何季节都郁郁葱葱。这样看来,崇城的确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城市。
林许愿以前没想过是不是会从崇城离开,直到钟晴问她:“许愿,你想换个地方生活吗?”
钟晴说:“杨凯过完年要调去津市,我那个老板太鸡毛我早就想辞职了。你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过去?我记得津市离你老家挺近的。”
她试探性问林许愿。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担心林许愿在崇城难以立足。她想带林许愿走,林青在哪里都不知道,她早就把林许愿当做家人了。
“走……?”林许愿重复道。
“对啊,跟我们走吧。等你出院我们把嘲笑鸟盘出去,以你的才能去了津市一定也能大展拳脚!”
“许愿……?”见她没有反应,钟晴握紧她的手,“你以前不是说你不喜欢这里的气候吗?又闷又潮,蟑螂那么大一只,还都会飞!”
钟晴哗一下张开手臂,试图想换起林许愿的记忆。
是啊,好大,林许愿想。除了虫子,崇城的夏天台风暴雨。她讨厌下雨,讨厌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讨厌一来预警她就要回家关窗户,讨厌被风刮乱的头发,讨厌被暴雨弄花的妆,讨厌在电梯里被人看到狼狈的脸……
可是……
可是……
“这些天他来过吗?”
钟晴半坐在床沿,听到这句话人忽然塌了下去。她完全愣住了,“我……我没告诉孟湛茗你在这儿。”
她心里忽然一阵酸意涌上来,她紧紧抱住林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