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陈王死了,她便也不能留在人世间了。
今夜以此剑,先祭师父。
“劈。”
羡武帝是有到哪都要金线毯子的癖好,自己还和大羡太后一起嘲笑过他,说他怎么有这种癖好,然后几个人互相说笑。
没想到在她们眼里只是谈资的、轻飘飘的小癖好,却是能给大羡子民和后宫下人带来灾难的东西。
“砍。”
大羡王室真的烂透了。
自己对大羡王朝的最后一抹信念,在镇儿傍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彻底崩塌。
“刺。”
当年炻军打到皇都的时候,范府高高的围墙,也挡不住外面冲天响的“伐无道,诛暴羡”的口号声。
她当时想跑出去找大羡太后和羡武帝,却被范恭绑在屋子里,找了四个身强力壮的守卫轮流看守她。
松绑时,范饰月呸了自己的父亲一脸口水。
阿翁,对不起。
我的歉意迟来了一辈子。
也许理解你,需要我足足两生的时间。
是我愚钝。
“架。”
范饰月反复练着李梅兰教她的这些招数。
唯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她身上所有的绝望、遗憾、愧疚、悲哀。
不知在黑夜中挥舞了多久,一道影子突然从观凉亭飞到这个湖中央的亭子上来。
来者轻功了得,无需依靠机关,而是凭借着自己的运力,蜻蜓点水般从湖水上略过,直接飘到了亭子上来。
范饰月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她转过头去,一眼就瞥到了宽肩窄腰的尧焻。
不知何时,他从前殿的中秋宴里出来了。
对方也不解释他为什么会看到她,为什么此刻来到这边。
只是来的时候手里也带着一把剑,随着范饰月的动作,同时舞了起来。
两个人于是无声地在这秋夜的凉亭里一起舞剑。
虽然从没有一起练过,但意外地很和谐。
宛如两只幽暗的蝴蝶在黑夜里无声地起舞。
尧焻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范饰月感觉……他好像在安慰她。
几炷香的时间后,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
尧焻收回手里的剑,低声说道:“老是伤心,对身子不好的。”
说完,也没指望范饰月会回答自己似的,立马飞身一跃,运用轻功回了岸边,继续去他的中秋宴了。
范饰月留在原地,怔神半晌。
……
崔韬本来是喝够了酒,懒得应酬那些官员,才出来的。
他确也位高权重,无需应付那些人。
想着出来透透气,脚底却不由自主地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一天他看见尧霖坐在后面,给范饰月画画像的一幕,之后总是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无数次幻想,坐在尧霖座位上的,会是他。
他沉重地抬起头,却意外惊喜地发现范饰月在那里。
湖中舞剑,又是他没发现过的范皇后的另一面。
月光洒在范饰月清冽淡然的脸上,又流淌到范饰月秀长的木剑上,仿佛是一个追逐美人的稚嫩又顽劣的孩童。
范饰月的袍子也随风起舞,宛若月娥欲飞婵娟。
他痴痴地看着,甚至拿出随身带的剑来,想要遥遥和她共舞一次。
可是,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帝后月下共舞。
原来范饰月可以和其他人也配合得那么好。
“呵。”
崔韬轻轻自嘲一声,又收回了自己手里的剑。
转头回了前殿的中秋宴。
中秋宴上,觥筹交错。
官员们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互相结交。
新的王朝建立没多久,大家都还没发展出自己的势力。
“哟,生老哥哥,您不会忘了我吧。”
庄王妃端着酒盏,就朝生义河走了过来。
生义河连忙给自己斟满了酒,以表敬意:“生某岂敢忘了庄王妃殿下,您可是陛下的伯母啊!”
“那就好,我还怕您做了大丞相,就忘了我这个农妇,”庄王妃笑道,“想当年,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吃我家煨的鸡,来我家的客人就属您吃得最多。”
生义河想起往日里,自己也是村子里游手好闲的一个人,总是恨别人识不了自己的大才,轻视自己。
村里的长辈里,只有庄王妃待自己如常,请村里人吃饭的时候,也不刻意少请了自己。
于是感叹道:“庄王妃您的手艺,无人能及啊!就这宫宴上的百八十道菜,没有哪一道,能比得上您做的煨鸡。”
庄王妃喜道:“承蒙生丞相夸奖。那好,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