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棘走后,范饰月的日子过得还和从前一样。
毕竟没有尧焻来打扰她,她就清清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写写画画,逛逛御花园,也懒得梳洗打扮,没事披头散发地走来走去,反正后宫就只有她一位女主人。
庄王妃那边忙着看顾她的痴傻儿子,也没空来叨扰她。
没过多久,镇儿走到自己面前,跟自己请示:“范皇后,我今天晚上要被前殿借过去用一会,先跟您说一声。”
范皇后挑了挑眉毛。
现在后宫里下人不算少,怎么抽调人手又抽调到她常怡苑里来了。
想当初,只发生过一次镇儿被抽调,那就是靳小娘子自缢的时候。
范饰月感觉眉心突突突地跳,有种预感,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她作为女主人,自然问了一句:“前殿是何事喊你去的?”
镇儿笑得尴尬:“弥……弥刹军在北境已经被完全打败了,羡陈王的脑袋也被前线士兵送回皇都了,陛下大喜,决定把庆祝战胜弥刹的宴会,和今年的中秋宴一起办了,所以才需要这么多人。”
小貂,小惠,还有镇儿,这三个人在大炻王朝建立之前就认识自己,是最知道自己是“心怀鬼胎”的。
怪不得这三个人这几日神情诡异,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敢说的。
也罢,弥刹军被打败,早晚的事。
重生之后,很多事情提前了不少时间,羡陈王也提前两年丧了性命。
尘埃终究落定。
范饰月笑得坦然:“没事,既然前殿缺人,你就去吧。”
“那皇后,今晚中秋宴你去吗?”
镇儿带着期冀的口气问道。
“我不去了,”范饰月垂下眼眸,“替我告诉陛下一声,我今儿身子不适。”
“欸。”
镇儿乖巧答道。
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答案,就是每每替陛下试探范皇后的时候,总还是被皇后心中那堵厚厚的心墙撞到。
……
镇儿回来的时候,左边的腿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的。
范饰月正在研究花圃里的月月红,在深秋还剩几片花瓣。
抬头一看,不经意问了一句:“怎么了,前殿那边这么累?”
“不是前殿的事儿,”镇儿扶着腰,“老毛病了,一到秋天就复发。”
范饰月问道:“要不要屋里拿点药?我记得当时查巫蛊之事……巫蛊之事的时候给小貂她们看病,御医送了不少药过来的。”
范饰月都没意识到,自己历尽千帆,居然还对被查巫蛊之事这件事有阴影,提起来的时候说话结结巴巴的。
镇儿摆摆手:“皇后,真不用,这伤很难治。”
这话挑起了范饰月的胜负欲。
她出生于相府,从小也见识了不少东西,还有什么大伤小伤的,是她没听说过,且宫里金贵的药材也治不好的?
“什么伤啊。”范饰月愈加好奇。
“就是羡武……”镇儿不自然地换了个称谓,“就是那个人还在宫里的时候,有一次他要移驾去一个美人的苑里,我忘了随身带该带的那个,他最喜欢的金丝编织的垫子,导致他下不了脚,他一怒之下,拿旁边御花园地上一个两丈长的铁钉子,就往我腰这边捅……”
范饰月的眼眸一瞬间黯淡下来。
沉默半晌,她说道:“我屋子里那些药,你再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实在不行,再找御医看看。”
“你来常怡苑也一年了,整日里跑前跑后的,也有功。明天去库房挑几件你喜欢的,就当是我的赏赐,跟库房的人说记在我名下即可。”
“欸。”
镇儿有些不解。
他还以为自己说了羡武帝的坏话,范皇后会责备他呢。
这范皇后虽然在大羡王室的宠爱中长大,看来也不是那么不明辨是非的。
范饰月看着镇儿离去的背影,提着一把木剑去了御花园。
宫里大部分人都去了前殿,伺候参加中秋宴的官员。
御花园此刻没什么人,只有湖里歪歪扭扭的月亮陪伴着范饰月。
她回忆着小貂当初拨动那些纺锤的样子,一个个来回拨动,然后从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亭子,走到了第五个亭子,也就是湖水正中央的一个亭子里,最后停下。
秋风吹起她散乱的长发,把她衬托得像是来索魂的前朝野鬼。
她举起木剑。
想象着李梅兰教她练剑五字口诀的样子,在湖水中央,就舞起剑来。
“撩。”
李梅兰是大羡王朝的暗卫,她曾经对自己说过,暗卫的毕生使命就是和王室共存亡。
她本想随着羡武帝一起离开人世,后来知道陈王的存在,毅然决然地要去护卫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