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炻的宫殿就是延用的前朝的宫殿,所以范饰月逃得轻车熟路。
大羡太后曾经告诉她,这后宫里,有一处别人都不知道的破洞,有一天被羡武帝的一个美人发现了,从中逃了出去。
至此之后也没有再修补过,因为这个地方修补了,就影响了整个宫殿的美感,美感可是大羡王朝的男人们最注重的东西。
而后就只是加强了对那个地方的看守,所以再也没有人从中逃出去过。
到了大炻这里,皇家又换了一拨人,以至于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典故,所以也就没人下令看守这里。
毕竟北方兵力物资紧缺,皇宫里应该带头简朴,能不花力气的地方,就不要去花力气。
范饰月即将成为大炻朝,第一个从这个破洞逃走的女人。
“范夫人。”
范饰月万事俱备,冷不丁地听到一道男声。
俊美的青年男子手执长戟,双目如炬。
他如同有着第三个眼睛的二郎真君,神眼通天,能看破凡人的伪装。
即使范饰月身着婢女装饰,但还是一下子被崔韬发现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范饰月吓得心都要骤停。
也是了,崔韬现在是炻帝面前的大红人,当了将军,当了丞相。在众人狩猎的时候,他在这边兼职个羽林军什么的来巡逻巡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更可怕的是,崔韬是大羡朝皇家也经历过的人,他知道这个地方的漏洞,他会精心察看这里。
“崔……崔相。”
范饰月穿着宫中婢女的春季常服,梳了婢女专用的发髻,除了那养尊处优的脸蛋,高挑纤细,瘦中有丰盈的身材,其他地方打扮得跟一个小婢女没什么两样。
或许是这逃跑也要不卑不亢的气质,一下子就出卖了她。
总之她一看上去就不是去做什么好事,而且现在被人逮到了。
她恨自己之前没有时间像除掉商谦君那样,除掉眼前这个弥刹军的叛徒,导致自己逃跑被抓。
又庆幸发现自己的是崔韬,而不是其他什么人,这说明她还是有一线转机。
“崔相,您还记得吗?”
“当年大羡王室得了大番进贡的绰科拉糖球,孝德太后说,我们两个谁赢了投壶游戏,就可以把糖球带回家。”
“我一向投壶玩得最好,得分总是最高的那个,我肯定会赢。可那日你来皇宫之前,在将军府里,被将军夫人因为小事斥责了一番,郁郁寡欢,我为了哄你开心,故意让了你一把,最后,糖球就被你带回家了。”
范饰月捂着心口,深眸中泪光闪闪,两颊红云飞上,努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媚姿态。
“如果崔相还记得那次的恩情,那就请崔相今日放过月儿一马。”
“如若崔相觉得七岁那年的玩乐,不值得挂口,也不愿意还月儿这个情,月儿就任凭崔相处置。”
一个人倘若非要说出年少时曾被惊艳的那个人,那对于崔韬来说,那个人便是范饰月。
当年皇都人人都说范家庶出的二小娘子才貌双全,是嫡出的那个小娘子怎么也比不上的。
在崔韬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那些年他和范饰月经常在大羡太后面前共同玩耍,所以他才是最了解范饰月私下是什么模样的人。
他眼里的范饰月,识字有自己的小诀窍,投壶技艺娴熟,会看眼色、会帮助弱者、会安慰人。
他被阿娘教训了一顿,其他人都没看出异样,只有范饰月看出来了,私下问他怎么今天不开心。
然后一向在投壶中擅长连中贯耳,一举得下高分的她,故意让她自己扔了个很逊的横耳,然后对太后很自然地吐吐舌头撒娇,表示今天发挥不好。
演技很精湛。
之后崔韬第二次吃绰科拉糖球时,总感觉没有第一次吃那么甜。
沉思半晌。
崔韬眼睛瞥向别处,回道:“皇都郊外三里地的茶棚,寄养着我的一匹马叫白镜,马的名字只有我和老板知道。你跟老板提一下白镜的名字,他就会把马牵给你。”
“有了马的助力,你应该能逃得更快一点。”
这对范饰月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她顾不上思考崔韬怎么肯帮这么大忙的,连忙道了声“谢谢”,便飞速钻进墙洞里离开。
“见过崔丞相。”
直到自己被一个羽林军手里的火把照亮了面孔,崔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怔神好一会了。
崔韬点头道:“这边没有问题,我们一起去其他地方吧。”
范饰月走了,彻底离开了。
她就像一阵风,让人总是找不到、摸不透、跟不上她的行径。
当年崔韬知道范饰月深爱大羡,抢先一步投靠弥刹军,想着范饰月早晚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