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状态挺好的，说是自己弄了吃的，让我回来了。”
彭磊表情严肃起来，陈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彭磊挂了电话开门出去了。
“妈？”彭磊在彭荟房门口喊了一声，陈阳跟过去的时候，彭磊已经推开了房门，发现里面没有人。
彭磊看了眼他爸房间的门，锁是好的，陈阳忽然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彭磊动了动鼻子，瞳孔一阵收缩，大步冲进洗手间，陈阳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妈——！”
陈阳吓得立刻冲了过去，入眼的画面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彭荟坐靠在浴缸边缘，一只手埋在浴缸的池水里，手腕以下被整池的红色淹没。
水已经凉了，彭荟的身体也早就凉了。
洗手间的镜子被砸碎，为割腕提供了利器。
彭磊手足无措地捞出泡在池水里的手臂，拼命按住那道已经泡得发白的割伤，转过脸看到陈阳的时候像是看着随便哪个陌生人，颤抖着声音说：“帮我找医生，求求你，帮我打个电话好吗？”
他好像回到了很早以前母亲流落在外被人欺负的时候，每每赶过去的他无助又绝望。
有时候母亲昏迷过去，他只能抱着她一遍遍跟路人求助，让他们帮帮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到彭磊的样子，陈阳觉得心快要痛死了。
他抹了一把眼泪跪下来说：“好好，我帮你，我们先把阿姨带出去好吗？”
说着便去抓彭荟垂在另一侧的手，刚一抬起，就落下了一张照片。
那是他跟彭磊认识这么久以来唯一的合照，彭磊把他压在墙上疯狂亲吻。
单单只靠侧脸，就足以认出他们两人。
彭磊缓缓拿起那张照片，几秒过后，五指逐渐收紧将它用力揉成一团。
陈阳看到照片被揉的那一刻下意识想拿过来护住，他总觉得，彭磊揉烂的不仅仅是这张照片。
彭荟一直以来攻击性都很强，不管是言语上，还是行为上，她习惯伤害别人，也常常被人伤害，但彭磊从来没想过，她会伤害自己。
为什么偏偏又是照片呢？父亲出轨的照片被她视作背叛，恨不能一次次杀死他。
而如今她又收到了儿子的照片，却选择杀死自己。
彭磊永远也无法知道，她不能接受的，到底是彭磊爱上了同性，还是彭磊爱上了某个人。
“彭磊……”陈阳的声音带着哀求。
他也不知道他在哀求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哪怕速度很慢，但他似乎抓不住。
彭磊的目光终于聚焦到他的脸上，像是忍耐着极大痛苦吐出几个字：“你能不能……先回去？”
陈阳流着泪拼命摇头，他怎么可能放这个状态的彭磊一个人。
他小心翼翼摸上彭磊的手臂，犹豫着抓住，又用力攥紧，生怕彭磊下一个动作就是把他甩开。
彭磊用力闭了闭眼，再开口的声音冰冷又残忍：“你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吗？”
“跟我妈的尸体隔着一堵墙亲密。”
这句话像是刽子手扬起的利刃，毫不犹豫地落在陈阳的脖子上，分秒见血，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场面忽然变得无比恐怖，冰冷的尸体，一池的血水，还有眼神陌生的彭磊。
他松开紧抓着彭磊的手，却没留意到彭磊眼中的一丝痛色。
他一点点往后退着，逐渐缩到角落，慢慢的，视线里只剩下那张被揉成一团随意丢弃在水渍中的照片，然后心中一片绝望，他怎么能为害死彭磊妈妈的东西感到可惜呢？
“彭磊……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这是他离开彭磊家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但他却完全不记得彭磊是怎么回答的。
从彭磊家到陈阳自己家的路只有短短五分钟。
夏日的阳光毒辣，他却感到一阵阵的冷。
走在路上他似乎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又好像有无数的人在吵闹议论，这些嘈杂的声音像是追赶着他的猛兽，让他越来越恐惧，最后跑了起来，想要快速躲回自己安静的巢穴。
被驱逐，被追赶，可回到熟悉的地方时，陈阳迎来的却是狠狠一个耳光。
王蓉的巴掌向来很重，但陈阳不知道，原来还可以更重。
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可他站在原地，觉得这些好像也不算意外，他本来就是要说的，现在看来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