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册子上的人应该判何罪?”
拿着册子的青年扫了一眼,随即一愣,甚至难以握稳。
姜来却扶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无妨,你出自廷尉府,熟读律法,是最合适的人选。”
青年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方才站出来,宣判李言,就已经用尽了他毕生的胆量,是脑子一热抱着求死的念头冲到了前面。
没想到君上竟听了他所言,当庭斩杀李言。
可看着手上的册子,他苦笑一声。
方才的凶险程度不如眼前的万分之一。
这册子上,文武百官竟然有半数人在其上!详尽的记录了何时到坊中,又用了什么手段,杀了什么人。
其间描述不堪入目。
他在廷尉府中断案,也遇到过无数腌臜脏事,都不如这册子触目惊心……
可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若是愚笨,就不可能在廷尉府中生存这么长时间。
从他站出来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君上的人。
也唯独和君上紧紧站在一起,才能保住性命。
青年缓缓地道:“廷尉所杀妇人十人……”
廷尉冷笑,怒道:“我看谁敢!”
话音刚落,就被孙志按头摁下。
青年一个个念出,每报出一人,就背出律法,做出初步的裁断。
等把长长的人说完,一半的人都被抓住,场面颇为壮观。
卞国近百年,未曾有过这种场景。
宫外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无数百姓抬起头来。
在过去漫长的时光里,他们仰望着这些贵人,跪在脚边祈求一丝垂怜,从不敢多想。就算受到了屈辱,也只能咬牙吞下。
随着李言的人头落下,过去无数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得到了回应。
是啊,他们的命也是命……
原来贵人伤害他们,触犯了法律,也能人头落地。
青年读完,看向温霁:“君上……”
温霁突然接过季冬云手中长剑,剑身寒光闪过。
他持着剑,缓慢走到百官面前,注视着面前跪了一片的人:“天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这不止是你们之过,也是寡人之过,是寡人没有尽到监察之责。”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剑……
“君上!”季冬云瞳孔骤然放大,正要上前,却被杜文竹抓住了手腕。
只见此人声泪俱下地呼唤,脚步却纹丝未动,甚至阻挠他前进。
再转眼,温霁已经拦腰将头发斩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贵为人君!
百姓垂泪跪下。
有人嚎啕大哭:“为了我等贱民,君上何至于此!”
连一国之君都认罪,更何况那些官员?
他们面如死灰,被压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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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卞国因国丧,战事,街道上一直冷冷清清,牢房倒是热闹。
但除了牢房,也有别处热了起来。
最近卞国来了不少人,西街的酒楼都住满了。
这场大戏落幕,有了意料之中的收获。
温霁的名声彻底在各个诸侯国打响。
——“宫前斩发谢罪”吸引了无数人闻风而来。
姜来抱着十斤猪肉。
方才从西街路过,有人硬扔到她马车里,险些把她给砸晕,幸亏坐在一边的孙志眼疾手快,拽了过去。
她掀开帘子,看到屠夫乐呵呵地朝着她招手。
姜来:“……”
如今温霁格外受到百姓敬重,可他们进不去宫门,接触不到君上,只能塞给姜来。
但真的高估她了,这年代又没有冰箱,给孙志都未必在坏之前吃完。
孙志却高兴:“我那边武夫多,食量大,绝对放不坏!”
除了这些,开始又奇奇怪怪的东西落入马车里,农家最新鲜的水果,小姑娘的香囊,甚至还有包子……
那包子铺的老板洋洋得意的声音传来:“那日孙将军和国师在我铺中吃的就是这个,整整十个大肉包,十个素包,他们定是喜欢。”
——也许是知道两人的马车不会如其他贵人般横冲直撞,这群人胆子也大了些。
姜来感觉快没有坐得地方了,无奈道:“换个道吧,否则我和将军就要下去了。”
给这些东西腾地方。
马夫是孙志从边疆带回来的伤兵,乐道:“主君,并非我拖延,实在走不动。”
好不容易绕过这一条街,姜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挪了挪屁股,把那扇猪肉推到了孙志身边,问道:“如今那群人怎么样了?”
孙志:“还在审着,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
他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