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粗活,渐渐的她也打消顾虑,不再别扭无措,仍像之前叫我“乔枳”。
所以阿爹常说:交情都是处出来的。这话诚不欺我。
算算时日,我已外出近十日,走前对母亲说只需半月或者一月的话纯属狗屁——如今别说回去,连南烟城还未到呢!
因而这日我和三娃在一个叫艾水的小镇歇脚时,我嘱咐她去购置用品,自己在旅店中喊小二备下笔砚,准备给母亲写封家书。
除夕将至,我是万万赶不上回去的。
但写了半日,每每快到结尾时回看,都觉得自己写的乱七八糟通篇薄情寡义,于是撕了又撕,直到日落西山,最后一张宣纸被我用尽。
“罢了,就这样!”我胡乱将信封好,准备托人去寄。
推门看余霞成绮,三娃却还未回来,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出门去寻。
越往南,我越慢慢感受到不同于清河的风格布局,行走在青石小街上,道路并不宽敞,但临近的屋舍灰瓦白墙,很有雅意。
我沿途一家家看过去,着重看卖干馍或者糕点的店家,却在一家书舍听到很大的喧嚷,不由侧头看了看。
来人背影隐在门后的阴影中,墨发黑衣,屋中烛光摇曳,我看的并不真切,只依稀看出是位身形俊挺的少年。
但那嚷声要店家寻书的少年并不是我要寻找的三娃,于是我转身准备继续走,谁知余光中却见他转身,小小惊异了声。
本来,我并未注意到他的惊异,但我刚抬起步子,他却在我的身后叫停我,“唉!!这位姑娘,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看来是他乡遇故交,但我印象中并无此人,于是转头静静端视着他,少年的眉眼狭长,透出桀骜。
“我并未见过你。”我指了指自己,而后微笑了。
“不不不!”少年勾起嘴角,眉眼闪过一丝松懈,我不懂那意味着什么,只听他又说,“我们见过的,清河县,你忘了?”
我蹙起眉,认真回想,他似乎见不得我长时间的沉默,继续提示道:“当初茶楼听书,我惋惜过乔县令来着,而后姑娘你回头看了我一眼!”
记忆中突然出现茶楼那个哀叹惋惜着阿爹的黑衣少年,原来是他。
“少爷少爷……”那少年身边的老仆,轻声提醒道,“人家不认识你啊。”
终于有位善解人意及时解围的好人了!
我松了口气——我已不想再悲恸阿爹离逝,因而也不想多与这少年牵扯什么,还是走为上计。
于是我莞尔,“哦,确实是有一面之缘……不过我的朋友还未回旅店,我得去找,便先走了。”
自领略到阿爹的为人世故后,我也尽量待人客气,觉得四海皆是朋友,但偶尔也会犯病——便是如何也说不出狠厉的拒绝之词,只愿和气生财。
就如现在,我本以为自己疏离的说辞明确又客气,简直完美无缺!
但没想到那少年听闻后却咧开嘴笑了,磊落挥手,对他的老仆吩咐:“你继续留下帮我寻书,我出去同她一起找人!”
我目瞪口呆,心想为何自己要犯那个病!只说句“告辞”是会挨刀子吗?!
我望着脚步生风向我走来的少年,讷讷道:“你只管忙你的便好,不必麻烦。”
“那怎么成?!”那少年挑起眉,摇了摇头,见我不解,解释道,“今日正巧是艾水镇每月的刷洗日,正午之后,大家都带着盆桶锅碗去河边了。有不少卖货郎看准时机在那里摆摊,因而街上很多铺子今日都歇业,如今那里还有不少人呢!”
我愣了愣。
“哎呀,去找看看,说不定你要找的那人正在那里!”
这话……也有理。
我想了想,既然人多,多个人也容易许多,这少年热情,自然的和我一起并行,我也不甚在意之前他说的清河之事了。
罢了,就当此地相逢,结交位朋友。
我便很自然问他姓名,他漫不经心眯起眼眸,笑嘻嘻回:“我叫孟述,你要记住喽——”
我点点头,告诉他,我是乔枳,清河县令的次女。
说完后,我认真的观察他,本以为彼时他痛呼阿爹真是令人惋惜,如今听到我的身世起码会惊讶一二,便如当初三娃般。
但我显然猜错了,他只轻轻“哦”了声,眼眸瞪圆了瞬,便再无其他表示。
我不免多心:他是否提早知晓了我的身份?但他表情是那么坦然,于是我又想:真是我多心了。
果然我不适合做算命的营生!我恨!!
走去河边的一路,孟述向我讲解艾水这边的习俗,譬如每月刷洗节的由来:原先人们挑水困难,后来学习了水车的制作,运水大大方便,但这里的先辈出于尊重河神,还是会固定时日去河边云云。
听到这些新奇的见闻,一路上我都感到愉悦,不觉已到了。
远远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