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桉微怔,就听到侧方响起一道气弱低缓的清润嗓音,带着明显的倦懒与颓意:“儿臣听到了。”
她下意识偏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去看,才惊觉旁侧的屏风前,还坐着一个人。
因着角度和光线的原因,加上此人一直不声不响,导致她居然一直都未曾注意到。待看清那人的面貌,白若桉更是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清隽苍白,昳丽出尘,永远带着病态的冷清疏离,不正是她的婚约对象。
大元的翊王,大皇子殿下,顾止羽吗?
……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才走过第一道门禁,身边人的目光就已经自以为内敛地瞄了不下十数个来回了。
辰宇帝借口还需要和太师商议些要事,于是他俩便先行告退了。
白若桉:“……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想半天了,按理说他此刻应该在府邸呆着才对。
顾止羽道:“父皇宣我进宫,说有事商议,我就来了。”
白若桉立刻追问:“什么事?”
顾止羽面不改色:“退婚。”
白若桉:“……”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片刻,她状似不经意的说:“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止羽弯了下唇:“我的想法不重要。”
白若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身边的人同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分别,他双目平视,虽唇角带笑,却丝毫不见喜悦之色。
来到门口,二人一起上了候着的马车,相对而坐,马车慢悠悠地往皇宫大门驶去。
白若桉几次想开口,都在触及对面人冷淡疏离的眉眼时止住了。
大元的嫡皇长子,大元的废太子。
她对顾止羽的印象大部分都还停留在模糊的儿时记忆,先皇后封号惠宁,同柳氏是世交,幼时曾随母亲入宫,见到最多的人就是顾止羽,那时他还有几分鲜活气。可紧接着皇后病逝,再见他时,十二岁的少年已经彻底变了样子,一切都发生的很快。
之后没多久便传出太子同样身染恶疾,虽保住了性命,却只能深居简出,静养为主。短短一年,皇后和太子双双倒台,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自那以后,顾止羽迅速淡出众人的视线,包括她,时间久了,白若桉自己也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口头婚约的对象。
直到她喜欢上顾止延。
“到了。”顾止羽说。
白若桉回神,才发现他们已经出了皇宫大门。她掀开车帘,看到不远处太师府的轿子静候一旁,眨了眨眼,白若桉放下帘子,没动。
顾止羽抬眼看她。
白若桉直了直背,“好久没吃过你府上的桂花酥了。”
顾止羽点点头:“等厨房做好了,我让芝兰第一时间送去太师府。”
白若桉:“……”
“那谢谢啊。”白若桉扯了下嘴角,发现他是真不打算邀请自己去府里坐坐后,只得下了马车。
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
白若桉忍不住瘪了瘪嘴,可自见到这人开始,死前听到的那道声音就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响起,她肯定那就是幻听,却下意识开始观察这个人。
她拍了拍自己脑袋,长舒口气,无妨,慢慢来,她要做的事还很多。
回了院子没多久,冬月就拎着食盒过来了。
刚打开,清甜的香气便扑面而来,金黄诱人的桂花酥整整齐齐摆放在餐盘里,还冒着热气。即便白若桉本来没想吃,这下也忍不住被勾起了馋虫。
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
冬月颇有些不解:“翊王府怎么突然想到给姑娘送东西了?”
桂花酥小巧精致,白若桉一口一个连着吃了三四个,才说:“很奇怪吗?”
冬月:“不奇怪吗?”
白若桉笑道:“那你要提前习惯一下,以后你会经常看到的。”她已经想过了,既然自己要先躲着顾止延,这个现成的未婚夫哪有放着不用的道理?
冬月还是觉得不敢置信:“小姐,你真的放弃四殿下了吗?”
白若桉疑惑反问:“我看起来还不够认真吗?”
冬月顿时无言以对。
翌日,柳氏把白若桉叫到面前,让其带着准备好的赔礼去给户部小姐登门致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