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李威去府衙的路上,官兵们各个欢呼雀跃。
他们大多是土生土长的青州人,父母亲戚也几乎都是农户,所以他们自然更加懂得,丁湛山这伙人对青州百姓造成了多大的危害。
因此,能够亲身参与到逮捕李威这样的败类的行动中,他们比谁都要高兴,也发自内心地自豪。
众官兵才刚回到府衙,便争着挤着拥上前围住刘进,叽里呱啦地向其讲述起今日的见闻。
刘进平日里待人和善,丝毫没有装腔拿调的架子,只把这些小官兵小衙役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也乐得听他们跟自己讲故事。
“如此说来,这尊佛像还当真是‘显灵’了,帮了咱们青州一个大忙啊,”刘进得知事情经过,虔诚地向佛像拜了三拜,吩咐衙役说,“将佛像清洗干净,就供奉在咱们这府衙内。”
柳承絮用手指刮了一下佛像的表面,蹭得指尖一抹鲜红:“好在是上过釉的,要不然这染料就洗不净了。”随后又叮嘱说,“你们清洗的时候也都当心着些,别弄脏了衣裳,还有那个泡过猪血的底座,直接丢了便是。”
有了今日智斗盐铁局的经历,这群小官兵们都对柳承絮充满了敬意,脆生生地应道:“好咧!”
待官兵们前去清洗佛像,柳承絮耳边才终于安静下来,亲手把花名册交给了刘进,说道:“丁家的余党皆勾画在册,余下便交由刘刺史处理了。”
刘进双手接过花名册,躬身行礼道:“青州瘫痪的盐业,便全指望这本名册来肃清和重启了,多谢柳公子。”
“对了,眼下还有件事尚未处理,”柳承絮补充说,“我当时去到盐铁局,命人将那里的一众大小官员暂时圈禁了起来,我想这群人中必然有丁氏余党,刘刺史若得空闲,便快些去对照名单核查清楚吧,也好趁早放无辜受到牵扯的官员回家。”
“至于赋税问题,刘刺史不必担心,我和楚王回到东都后便会上书陛下,请其下令严查户部,也会及时将青州赋税降至正常水平。再就是丁湛山与宋骞堂两家的家产,按理说这些钱财应当毫厘不差充入国库,但我们会向陛下请求,尽量多地自收缴上来的赃款中拨出一部分,作为补贴,分发到受赋税拖累多年的,每一个青州百姓的手上。”
“柳公子……”刘进再也绷持不激动的情绪,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坠了下来,他一甩袖子,二话不说便跪在柳承絮面前,扼腕兴嗟,“王君殿下大义,微臣代青州百姓叩谢殿下。”
柳承絮赶在刘进磕头之前,及时把人扶了起来:“刺史言重了,快快请起。”
刘进一双手分工合作,一把掐鼻涕,一把擦眼泪,而后再次深深作揖道:“那微臣这便去盐铁局核查了,先行告辞。”
“哎,刘刺史稍等,”柳承絮叫住刘进,“薛崇还没回来?”
“嗐,光顾着高兴了,倒把这茬给忘了,”刘进一拍脑门说,“楚王殿下早回来了,还带着宋家的好几口人,现正在后院呢。”
柳承絮告别刘进,步伐轻快地溜溜达达来进后院,只见薛崇背对着他,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他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走到薛崇背后,抬手便往薛崇肩头拍了下去,紧接着大喝一声:“薛崇!”
“哎呀,哎呀……”薛崇一把按住柳承絮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极其配合却又极其平静地,面无表情地说,“好吓人,好吓人啊。”
柳承絮看出薛崇这是早就发现了自己,于是也学着薛崇的语气说:“薛崇,你以前不是这样无趣的人。”
说罢,他正欲收回手掌,却不承想薛崇的反应更快一步,反而是抢先攥住了他的手腕。
薛崇拉着他的手腕,轻轻往前一扽,他便被迫向前迈了两步。
“放开。”柳承絮故作怒声。
岂料薛崇丝毫不知悔改。
一双大手得寸进尺,顺势挪到了他的腰间。
随着薛崇的手腕一发力,他便就这般直挺挺地坐了下去。
正坐在薛崇的大腿上。
“薛崇!”
柳承絮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薛崇禁锢住双臂,急得他紧忙望向四周,唯恐有人经过。
“这是刺史府后院,不是王府后院,万一让人看见,该如何想我们?”
薛崇倒完全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把脸往柳承絮肩颈一埋,瓮声瓮气道:“陪我待会。”
柳承絮察觉到薛崇的异样,也不再与他玩笑,严肃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薛崇拿鼻尖使劲拱了拱柳承絮的颈窝:“阿絮,我错了。”
“何事做错了?”柳承絮问。
“我今天杀了一个人。”
“谁?”
“何栩。”
“他在丁家做事?”
“嗯,今日截获的私盐,正是他所运送的,”薛崇抬头盯着柳承絮的眼睛,“怪我,那时没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