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些事情会困扰她许久,但随着凉州事件的演变升级,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些纷繁的思绪。
自从认识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的境况,面对朝堂上的风云变化,她的目光也会多加倾注一些。
盯着,盯着,她就看到了比之前更可怕的一角。
甚至,她试图推翻这个结果,希望这只是她过度敏感的揣测。
但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
现如今的朝堂派别十分醒目,无非太子党,三皇子党,以及守成的保皇派。三个派别你方唱罢,我方登场,高堂之上的戏码唱得是一天比一天热闹。
凉州事变由太子督查清办,天下皆知,经过一段时间的查访,最后呈上的证据表明——三皇子是促成这一系列悲剧的幕后推手。凉州之上便是北境,北境之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便是一直对云朝虎视眈眈的北戎。
北戎曾在先帝手中大败,那一仗北戎倾尽全力却铩羽而归,此后便是受降议和,蜗居苦寒数十载。
凉州安逸太久了,久到上面的手可以肆无忌惮地朝军中用度下手。
虽然北戎降了,但千百年来的摩擦不是轻易就能握手言和的,先帝懂,当今也懂,故每年的军费还是照旧——用量庞大。
财帛动人心,安逸的生活滋养了蠢蠢欲动的心。
凉州官场的腐败不过是一道开胃菜,官员的无能始终不能代表上位者的无能。毕竟人心善变,变好变坏不过人的一念间。
可这事情一旦牵扯到诸位皇子……军费何等重要,凉州何等重要,这是云朝的脸面与守边的第一道关隘,一旦证实了其中有诸位皇子的手笔,就说明了这云朝的继位者们,都烂透了。
为什么要说诸位?
因为三皇子派的人自断一臂,主动上述陈明自己虽然插过一脚,但带头的是当今太子——欧阳翼。
他们不过是想不让他们得逞,故才横插一脚。凉州虽然有他们的痕迹,但幕后之人,绝不是他们。
他们是被栽赃嫁祸的,所以请圣上明察。
三皇子派的这一招,给了太子党一记重创。
因为事实就是——他们说的就是真相。
老皇帝当场被气吐血,太医院宣告病危,整个朝堂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可最恐怖的,却还不是这个。
因为宋清敏感地发现,太顺利了。这一切的一切都隐隐透露出一丝诡异,从京郊难民事变到凉州官场的揭露,一直到现如今太子与三皇子的相互攀咬。冥冥之中,宋清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
在沉吟思考的片刻间,她电光火石地想起了最开始自己对于京郊事变的判断——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事变,更像是一场明晃晃的挑衅。
那谁最想打脸云朝,让上面的人狗咬狗?
——北戎!
他们收敛自己的野心,滋养生息,表面上对云朝毕恭毕敬,背地里暗中借机挑拨、寻衅,目的就是为了让那坚不可摧的边防从根部腐烂,让云朝从内部分解。
阴谋诡计、汲汲营营、苦心孤诣,无非为了一个目的。
剑指京都!!
最初,宋清推断出这个结论自己都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比起家国和平,她那些思绪纷扰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云朝没了,她哪里还能安居一隅,了此残生。
哪怕她对于这个时代没有共鸣,但亡国奴的标签也会像烙印一样,死死地焊在她的生平。
亡、国、奴?!
宋清自问,誓死难从。
哪怕不是为了天下万民,为了自己,她都要做点什么了。
接着便是不计手段地查询、证实,终于在杨掌柜的信中,她得知了北境边贸终止了。
一般来说,冬季北边难以生息粮食动物,冬季的边贸相较于往时都会更加繁荣一些。可如今凛冬未过,那边却没动静了。
要么就是粮食够了,要么就是——等打赢了云朝,衣食无忧。
行军前烹宰自家存粮,未免没有背水一战的意思。
更多的,则是北戎必胜的决心。
这一次,不撕裂整个云朝,将他们尽数食入腹中,北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早前北戎异动,自当有探子汇报,军官回防,边境整肃,以待一战。
现在……凉州空洞,上层掐架,领导人缺位。
一旦稍微天气和缓,越过这个冬,那么……
“不行!”宋清冷呵了一声,一旁守着的绿棠听着就胆颤,直直跪下。
屋里的一众奴仆,也尽数跪下听从发落。
她缓了缓心神,五指并拢攥紧了拳,稍后,她冷言道:“都起来。”
绿棠稍稍一瞥,见夫人并无动怒,便起身,而后挥动手指,让下面的人都赶紧起来。
等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