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礼,克制疏离。
只是抬头间,犹带泪光的眼眸中暴露出对母亲的敬重与对母爱的贪恋,还有十年未见的惶恐不安。
这一出,演的惟妙惟肖,连跟在一旁的小侍女都险些看愣了,赶紧垂下头。
人心都是更偏向弱小的那一方。那一瞬的抬头,恰到好处的掌控,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然而女帝只是皱眉,并不想见她,语气冷硬:“怎么病成了这样?”
明知故问。
楚衍微微垂眸,掩盖住眼中的冷意,温软道:“是儿臣身子骨太弱。”
在别人看来,这分明是落寞,不想让人看出她的酸楚,平添几分心疼。
四公主楚芸气愤道:“你少在这里装可怜!谁看不出你居心叵测!”
她抓着女帝哭诉道:“母皇,女儿从来没受到过这种委屈!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四公主楚芸是女帝最宠爱的女儿。长相甜美,偏偏恃宠而骄,生了一副毒蝎心肠。
楚芸从小就看不惯楚衍,那时候楚衍的父亲还很受母皇喜爱,楚衍更是处处抢她风头!她早已怨恨在心!
风水轮流转,如今她最得宠,而楚衍已经成了最不受待见的五公主!每每想起曾经楚衍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她就犹如锥心之痛,难以平息,这十年间她没少折磨楚衍。
看着自小疼爱的女儿受委屈,楚帝不由心头一软,一阵怜惜,安抚道:“乖,你先别哭。”语气虽无奈,却带着淡淡的宠溺。
那是很多年没有对楚衍展示过的柔情。
楚衍心凉的透透的。
但凡女帝对她有一丝情意,也不会狠心这么多年不闻不问,默认她受尽欺凌,自生自灭。
楚帝坐在书案前,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楚衍时,眼神陡然冷漠凌厉起来,像是看一个污点:“若是她真欺负你,我必定会为你做主。”
“谢母皇!”
楚芸面上哭哭啼啼,心里却忍不住窃喜。楚衍这贱人也敢吓她?有母皇给她撑腰,她要让她好看!
楚帝审视着楚衍,眸光冷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丝母女之情,威严道:“楚衍,你说,怎么回事?”细看之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憎。
常年身居高位不自觉便带上了威压,更加深不可测。保养得当的姣好的面容看不出她已年过四十。
楚衍压下心头的冷意,不泄露分毫。
抬头,面露疑惑:“敢问母皇,发生了什么事?缘何把儿臣叫过来?”
看着楚衍仿佛一无所知的模样,楚芸气不打一出来。
“你还装作不知道!就是你这贱人将你殿里嬷嬷的头颅放在本宫殿内!”
楚衍面露震惊:“什么?嬷嬷竟死了?”
她的脸又苍白了几分,仿若完全不知情。
“别在这里装了!就是你干的!”楚芸差点吼出来。她回想起那颗触目惊心的头颅,现在仍然心有余悸!不讨回公道她是不会罢休的!
女帝视线往屏风处看了一眼,面色微沉,忍不住低声呵斥一句:“芸儿,大殿内不要喧哗,还有没有一点公主的仪态。”
看得出来,楚帝只是提醒,并未生气。
楚芸疑惑不已,母皇今日为何会训她?
陡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嗓音。
“陛下,微臣先行告退。”
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屏风之后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在屏风的遮挡下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觉得声音是极好听的。
“无妨,傅爱卿且坐下。”女帝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这份偏爱,明显是其他朝臣所没有的。
话落,屏风那端的模糊人影又坐了下来,寂静无声。
楚衍却是微微怔愣。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这个人,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楚芸瞪大眼睛,面露惊疑:“傅大人竟然也在这里?”
屏风后的人声音淡冷:“臣与陛下正在商议国事。”
楚衍心中讽刺。
大晚上的,还在商议国事,傅云执这个权臣可真敬业。难怪外人都在传他跟楚帝有一腿。
傅家曾遭灭门惨案,唯独傅云执好好活着,甚至得了圣上独宠,至此仕途平步青云,甚至得翰林院齐老赞一句:云执,实乃君子也。
不过一年时间,傅云执得帝王重用,俨然已经成为了权倾朝野,手握重权的大臣。
坊间有传闻,傅家灭门惨案或许是傅云执一手促成的,为的是挟私报复曾经的傅家把他推到梁国做了质子。
不过这个猜测太过离经叛道,有违纲常,所以传言只是传言,做不得真。
“楚衍,嬷嬷是不是你杀的?”女帝声音微沉,压迫感十足,没有人能在这样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