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踪影。褚月识听见卧室内传来稀里哗啦的乱响,是它把她桌上的东西通通扫到地面的声音。
当发团开始淌进亮灯的卧室,地砖上那一线亮痕被它臃肿的躯体彻底堵住时,褚月识从它身后的房间溜出,乘着黑暗逃离。
黑暗追逐她,撕咬她,也保护她。
它就在身后,褚月识几乎与它擦肩而过。冰冷的恐惧趴伏在背上,惊吓让四肢虚软无力。为了避免被光线照射,她没有选择右手边的厢式电梯,而是逃进了左手边的楼梯间。
不能触发声控灯。
她在心里反复警醒着自己,不在乎动作是否狼狈,抓住脏兮兮的扶手,摸着黑,尽量小声地迅速下楼。
为了省钱,褚月识租住的老小区价格便宜,离公司有点远。不算很破旧,但也仅仅只是不很破旧。楼梯间没有窗,除了随时可能触发的声控灯外没有其他光源,伸手不见五指。除了电梯维修或停电,鲜有人迹。
她还记得这里的气味,久不流动的陈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铁锈臭。但现在,层层向下,铺天盖地的浓重血腥气替代了所有,分辨不出源头。
刚刚平息些许的心跳又开始剧烈跳动。视觉、嗅觉被接连剥夺后,听觉和触觉便格外敏锐起来。
突然,或许是错觉,褚月识听到了不属于她的声响。有什么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轻得像是水珠落地,仿佛是她脚步声的回音,握着的扶手也开始变得湿滑黏腻……
她紧咬住牙关,抽回手,放稳步速,遏制住自己不知觉间越走越快的趋势,尽力压制声音。
居民楼共有21层,褚月识住在12层。终于到达一楼时,冷汗已经将衣服浸透。
“你是三栋的褚月识?”
今夜的满月大而明亮,像一只凑得极近的眼睛,手电筒的光横扫过来,看得并不分明。
巡逻的圆脸保安惊讶地看着褚月识好似见鬼一样发青的脸色,关切地问:“你还好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褚月识认识他。
这个保安刚毕业不久,待人有礼貌,对工作也很热情,帮褚月识搬过好几次东西。平时在路上见到,两人都会相□□头打招呼。
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褚月识一手攥着关机的手机,一手插兜,尽量神色如常地转身走了。
保安三两步追上她,语气有些苦恼地说:“刚才你们那栋还有对夫妻也下楼了,哭得特别厉害,什么都问不出来,也不肯回家,现在警察还在安抚他们。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褚月识微微垂下眼睛。
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明亮的月光下,她身前的影子色泽浓黑,边缘锋利。身旁,保安的影子却像被水晕开一般浅淡,边线还带着毛绒样的模糊。
她没有忘记,自己正暴露在“它”的视线之中。
“你为什么不理我?”见褚月识只拿他当空气,保安站住脚步,疑惑地问。
马上就能出去了,褚月识已经看见了小区的大门。
“你为什么不理我?”肩膀一重,保安在她的耳边问。
褚月识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长发勒紧了。
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挣扎,反而加速奔跑,目不斜视地冲出了小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