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算了她每月工钱能有十三两,一年有一百五十六,榴光吃住都从府里出钱,按理来说也用不到钱,心里有了个主意,"榴光,你攒了多少银钱去买你姐姐回来?"
榴光来这儿大概五个月,前前后后攒了三十多两。姐姐给的有三百两银钱,衣服首饰倒也一大堆她都收着没打算卖,想等姐姐回来。
"回姑娘,加上姐姐给的现银,不足四百。"
长洲问她,"你这么赚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愿意替你出钱,从你以后的月钱里扣,你愿不愿意?"
榴光听了立马跪下,"姑娘受我这一跪,这是应该给您嗑的,我去将姐姐赎回来,往后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要你的劳动力,你可想好了,拿了我的钱,你这个人得有几十年是拴在我这里的。"长洲提前把话给她说清楚,"老鸨要多少钱我都出得起,要不要随你。"
榴光傻笑着,"要!为什么不要,我本来就是姑娘的人。我现在就去接我姐姐去!老鸨要多少都是应当的,姐姐那么好价值千金,不会像我一样只值几吊钱。"
长洲听着心酸,几吊钱就买了一个人的一生,她自从跟了自己,除去马车上闹过一回,往后总是笑脸相迎,干活卖力又有质量保证,心里对她更是怜惜。和自己同龄还要大上几月,吃了这么多苦属实可怜。
"榴光,那是她们眼神不好使,几吊钱将你给了我,是我占了大便宜。你本就是明珠,你姐姐教你写字算账,你在那种地方还偷学了这么大本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榴光含泪不落,更加亮晶晶的,"姑娘您总是夸我,我知道您意思,叫我自立自强,我记得牢牢的,刻在我心里。"
"你的眼睛真漂亮。"荻花拿出银票给榴光,"人又聪明,我真是羡慕你。我家里只有个母亲,心肠很好,你姐姐若不嫌弃,可以和她住在一起。我去看娘的时候还可以帮你看看你姐姐好不好,等你买了宅子,再将你姐姐接回去吧。"
榴光感激,接过银票跪下磕头。
长洲还是躲开了,自己只是利用恩情想让她为自己办事而已,这种算计来的恩情实在受之有愧,"叫上涣青和你去,若有事打起来了,他能出个力,去吧。"
停顿了一会儿,又道:"你去的时候,也给我带个话。告诉楼里的姑娘们,以后若不想当妓,或者老了失了颜色,可以来我这儿找活儿干。意思就是这样,你怎么传随便。"
榴光眼中的泪终于流下,扭头狠狠擦掉出门套车,跟着涣青走了。
到了妓馆,榴光直接带着涣青去找老鸨,将来意说明。老鸨看榴光穿得人模人样,身边还有侍卫,狮子大开口,要价三千两。
榴光眼睛不眨数出银票,拿了卖身契立马跑到披香的房中。
披香还在梳妆,门被人打开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忙站起来拉着她说话,榴光拿出卖身契给她看,"姐姐和我走吧,虽是姑娘出钱,但我为姑娘出力,你别怕欠她什么。"
披香和她分开了五个月,每日漫长无比。那日没走已后悔,现在机会来了她再不肯放手。也不管涣青在不在,脱下外衣换上寻常的粗短布衣,洗去脸上脂粉拿起桌上盒子其余什么都不要跟着榴光出门,她所有的值钱东西当日已给榴光,分开这几月攒了些银钱但也不多算在盒里。
榴光又带着涣青去找平日里交好的姐姐妹妹们,榴光找到她们,拉着披香告诉她们:"我主家说了,你们若有人不想在这儿待了,可以给自己赎身后去找她。她会给你们安排活计,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她有些田庄铺子,缺许多伙计。你们若是愿意,就跟我走吧。"
她高兴得终于像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我已有了名字,叫做周榴光,我不再是翠翠。这是主家给我的,你们去了,也可以求主家给你们名字。她为人十分不错,就是爱演戏了些,聪明可爱,是个和我同龄的好姑娘。她不嫌弃我,也不会嫌弃你们。你们给自己赎了身后若没地方去,可以来转山阁找我,那是我做活的地方。"
屋内有人跃跃欲试,但不敢这么快下定决心。榴光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后,带着披香走了。
披香和榴光回府后已有些晚了,但披香执着想去给长洲请安,榴光没办法,请示过荻花后带着她进去。
披香第一次认真瞧清了长洲的模样,是个很和气的人,如果菩萨是真人,那就是她的模样吧。
她已歇下,披着发穿着寝衣起来的,表情有些迷蒙困倦。为了自己这样的人的求见,梦中也会醒来接见是吗?
披香跪下放轻声音给她行礼,"披香来给您磕头,嗑完了就走。"
"好哦,你下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你已不是披香,向前看吧,没什么大不了。"长洲带着些鼻音,又打了两个哈欠。
披香见到了后连忙告退,"星晖下去了,姑娘好好歇息。"
榴光也行礼,带着荻花去自己屋里,两人一起躺下说着这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