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桃夭扬起湿漉漉的睫毛,后知后觉。
倚靠着的健硕胸膛,似乎,是宋屿寒。
秦桃夭的内心涌起奇妙的情绪。
以前自己是让别人依靠的存在,从来没有感受过依靠别人。
总之,宋屿寒的话感觉也不坏?
秦桃夭刚要张嘴,宋屿寒已然察觉,飞快地斜她一眼,口吻中是显而易见的不豫,“你最好先别说话。”
他一手挟住秦桃夭的身体,一手划水往救生员那里靠,救生员娴熟地把他们带上岸,厚外套和热水袋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尤其是蒲嘉嘉都快要哭出来,“桃夭姐,幸亏你们没事!”
秦桃夭一边哆嗦一边安慰她,“好了,我这不还活蹦乱跳的嘛。”
旁边的宋屿寒擦着头发,想说什么,抿紧嘴角忍了下去。
出了这个麻烦,剧组的拍摄工作肯定只能终止,尤其是先送到医院的容夏那边还有点麻烦,后面的秦桃夭和宋屿寒的检查倒没什么问题。
不过,宋屿寒坚持让秦桃夭在医院观察一晚。
秦桃夭顺从地被安排,一声不吭,即便迟钝如她,也隐隐察觉宋屿寒在生气。
蓝羽过来送了份正餐,送完也一刻不停地离开了。
秦桃夭闷声闷气地吃完东西,看了看餐具,没胆量差使宋屿寒去刷碗,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又要干什么?”
宋屿寒轻飘飘的询问,秦桃夭却觉得完全顶不住,讪讪笑道:“这些东西总得收拾吧——”
“我是正常人,不是废物。”
宋屿寒面无表情甩下一句话,然后就把碗筷洗好收拾整齐了,秦桃夭更是安静如鸡,喊她躺下就躺下,说睡觉就马上关灯闭眼睛。
医生开的一点镇静药起效很快,秦桃夭陷入深度的睡眠,平躺在旁边的宋屿寒才扭头,注视黑暗中那团模糊的剪影。
一切平息下来的时刻,当时的画面反而越发清晰的展现。
看见秦桃夭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人,又消失在流淌的河水中。
自从母亲离开人世后,很少再有过那种慌乱的心绪。
明明宋氏如日中天,明明说他拥有一切,原来还是有他无法笃定的存在。
宋屿寒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眉心。
再度闯进他的世界的秦桃夭,简直比最难办的合同还要棘手。
甚至,商场的案子不成也就不成,反正宋氏赚钱的项目数不胜数。
独特的秦桃夭却只有一个,不能替代。
后半夜,朦胧浅眠的宋屿寒被身侧滚烫的温度唤醒,嘴硬说自己身体好着的女人,烧得都有点神智不清了,叫来值班的医生护士,取到药水给秦桃夭挂上,时针又走过了一整圈。
宋屿寒一边用手机处理邮件,一边时不时分心盯她的点滴。
大概生病是最脆弱的时候,秦桃夭蚊呐般的梦话转变成了低低的泣音,“爹……娘……我好想你们啊……”
言语间的眷恋,宋屿寒听得分明。
并不认为她想的是秦家那个老混球,而且秦桃夭的母亲生下来就不管她了。
“不,不能去……阿平……小六……”
秦桃夭还念了很多很多名字,翻个身,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宋屿寒伸手掖紧翘起的被角,又想到蓝羽调查来的结果。
也许这世间存在毫无关系且一模一样的人,但要让一个人的存在不被怀疑地完全覆盖,真的能做到吗?
或者——
去掉所有可能的可能,剩下的那个最不可能,就是正确答案了。
还浑然不知的秦桃夭做了个很长的美梦,梦里的她仍旧是那个大将军,什么都没有发生,身边有慈祥的双亲、友爱的兄弟。
陡然睁眼,看清四下陌生的布置,秦桃夭的内心布满惆怅。
宋屿寒不在病房,门板外,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她的私生活,我并不在乎,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剧组的进度。”
在他人面前,公事公办的宋屿寒用可怕形容一点不过分。
容夏的经纪人急得满脸是汗,“不会影响!肯定不会影响的!宋总你要相信我们!容夏保证是敬业的!”
“嘴上的保证没有意义,我只看实际行动,量力而行。”
宋屿寒不想多费口舌,拧动病房门的把手,跟坐在床边的秦桃夭来了个眼对眼。
“再量个体温。”
男人把柜台上的温度计递过去,秦桃夭夹到胳肢窝,然后问:“刚刚那个是容夏的经纪人?容夏怎么样了?”
虽然容夏人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是一条人命。
“呛水是小问题。”宋屿寒道,“不过她流产了,医院上下都得打招呼。”
流产?!
秦桃夭想了半天,才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