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锦已经连续好几天会见前来恭贺二人新婚的宗亲重臣了。
她撑着面上的笑意滴水不漏地应付着各怀心思的人们,听着他们对自己的或恭维或挑拨,觉得这真真是累极了。
今日晨起,江延锦甫一睁眼,心中就充斥着犯懒的心思。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复又翻了个身将头埋进看不见曦光的被褥中,惹得身旁的顾登楼轻笑出声。
他顺势靠过去,慢条斯理地把她的被子慢慢往下拉,别叫她闷坏了。
“阿锦这些日子的确是累坏了,再过些时日,待海桐城的人们把视线移开后,情况会好很多。”
顾登楼的声音从江延锦的身后响起,二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亲近,江延锦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轻笑时胸腔的震动一般。
她蒙住头的被子被对方拿开,熹微的晨光再一次轻抚她的脸。江延锦有些幽怨地睁眼,半含嗔怒地瞪着顾登楼。
晨起的迷糊心情与惺忪的睡颜使得她这一瞪并没什么威严,落到顾登楼眼中,只赚得他微微一笑。
“今儿前来拜访的并不是宗亲,”他温声宽慰着对方,“阿锦不想起身瞧瞧是谁么?”
江延锦与他这么一闹,脑中的困意早就散去了大半,她揉着腿坐起身来,胡乱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不太相信地瞥着顾登楼脸上的神情。
也不怪她这般做派,实在是昭康王与长宁公主的联姻太惹人注目了。
昭康王似乎与陛下关系破冰,长宁公主又代表着平兰的态度,无论单独提出二人哪一位来,都能登上海桐城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中最火爆的那个。现在二人凑到一起,亭韶最近又没有什么大事转移人们的注意力,故而无论是昭康王府的主子还是侍从,这几日都为了待客而忙到脚不点地。
江延锦瞧着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测。
她活动了一下肩颈,语气中不置可否:“这人都能说动咱们昭康王亲自为我说情,可真得去见见。”
顾登楼穿戴好自身的行头,此时正整理着自己的发冠。他见对方终于懒懒起身,笑意中添了几分无奈。
待到承熙前来请他先去会客,房中只留江延锦与千叶时,江延锦才悄声询问着:“千叶可曾瞧见前院儿来人是谁了?”
千叶看了她一眼:“小姐这可就高估千叶了。不过倒也稀奇,这个点就前来拜会,实在是太过早了些。”
江延锦无端觉得来人定然与自己有关,她瞧着顾登楼脸上关切的神色不似作假,自然也收敛了前几日将要拜会宗亲时忐忑的心思。
她轻声吩咐着:“将那支簪子也挽上吧。”
千叶顺着江延锦的视线望向她的妆奁,一眼就瞧见了那支朴素的檀木簪,似是雕成了木棉花的模样。千叶的记忆中并没有如此形状的簪子,也不知是谁不声不响赠予自家主子的。
此时,江应淳正在前院拜会昭康王。
他专门挑了较早的时辰,好将南让托他给姐姐带的礼都抬了进来。
顾登楼踱步至前院时,正巧瞥见江应淳与王府总管笑着寒暄的模样。
他这小师弟也不是第一次登门了,王府的长史与总管早就知晓这位小师弟在自家殿下心中的分量,此时正亲亲热热地与他叙话。
王府总管见到顾登楼的身影,侧过身去向他见礼道:“殿下,江郎君今儿可真是好手笔啊。殿下瞧瞧院里摆的,下聘也不过如此了!”
江应淳闻言有些羞惭,他朝顾登楼行礼:“总管言重了。不过是舅舅那边听闻某多受殿下照拂,托我为两位殿下新婚送些贺礼来。”
南让明面上从来都是以感谢诸位对江应淳的照顾自居的,加之以江郎君与长宁公主本就是亲姐弟,饶是顾登楼也挑不出错来。
“还是麻烦师弟了,”顾登楼温和笑着,“师弟前来拜会,我与王妃自然要一并迎接。王妃还在梳洗,需请师弟等待片刻。”
江应淳感受到他话中对姐姐的全然回护之情,也笑了笑:“本就是我劳驾二位殿下在先。”
江延锦踏进前院中时,恰巧就听得二人客套往来的语句。
江应淳听到声响回眸望去,只见姐姐一副闲适自然的打扮,虽不如婚仪那日耀眼夺目,却也落落大方。
顾登楼今日也换回了以往低调的打扮,他与江延锦站到一处,倒像是一对寻常的恩爱夫妻。
三人这才进了正厅坐下叙事,江应淳常与顾登楼谈论要事,厅内的侍从们自然察言观色,就留几位要紧的近侍在侧,剩下人守在院子外面,并不打扰主子们叙话。
顾登楼挽着江延锦与江应淳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寻了理由独自离开,他留承熙在厅内侍奉,自己则是带着王府总管前去翻阅江应淳抬过来的几箱子贺礼去。
江应淳眼瞧着厅中都是王府中的心腹,侍从又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放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