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跟着婢女往东院去,一道桃红色的人影旋风一样从外头垂花门冲进来:“谢福晋呢?走了吗?”
十四五岁的少女像兔子一样灵动,跑到跟前儿才看见如因,急急刹住了脚步。
卓福晋板起脸斥她:“愈发没规矩了。”
女孩儿吐吐舌头,眼睛直勾勾瞄着如因。
卓福晋给如因介绍:“这是幺女,名琼华。自小被娇惯坏了,是个没规矩的皮猴子。”
如因笑道:“闲招好客斟香蚁,闷对琼华咏散盐。真是个好名字,”她抚鬓行礼,“给格格请安,小人洪鄂春·如因,今日入府拜见福晋。”
琼华眼亮了亮,上前拉如因的手:“竟然知道我名字的出处?!你是逾白的姐姐?”
如因点头:“正是。”
琼华口无遮拦:“她们都说商贾粗鄙,可我瞧着你又漂亮又有学识,倒不像旁人说的那样不堪。我就说嘛,如果你真粗陋无比,皇帝哥子怎么能瞧着你好?”
“琼华!”卓福晋厉喝一声,眉头拧的极深,“好没规矩,还不快回你自己院里去,今晚不许吃饭,好好醒醒你的神儿!”
如因看着琼华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赶紧出言劝慰:“无妨,格格心直口快,我并未放在心上。”
她朝卓福晋再拜:“逾白还不知道我过来接他,我就先告退了。”
如因过垂花门往东去,正好遇上逾白和杜衡从照壁后出来。看见如因,逾白很是惊喜,快走两步迎上来:“阿姐!你怎么会来?”
如因只说得了空来拜见卓福晋,又细细打量他一番,见他神色与往常无异,看来并未受到早晨江若迎的影响,这才暗自松一口气,带着他朝府外去。
卓家的家塾分内外两席,外席是郎君,内席是女子,中间有屏风相隔。
自从卓家两兄弟相继入宫当差,家塾中所剩的学生也并不算多,加上逾白,内外两席总共也不过六七个人。
出了卓府,逾白和同窗一一道别,各人登上自家马车,霎时间宝瓶胡同里车马隆隆。
身后有脚步渐起,如因回身,看见沈丛霁的脸。如因心里了然,总算知道了刚才卓琼华那些冲口而出的话是从何而来。
自从上次在慈宁宫花园闹了那一通,沈丛霁被皇帝勒令今后不得入宫,如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她。她穿一身三蓝加彩的湖色绸绣,似乎比上次更清瘦了些。
她看见如因也是十分惊讶,脸上有些尴尬,脚步放缓,刻意同她拉开距离,不愿离的太近。只是沈丛霁身边跟着个陌生面孔的婢女,眼神与沈丛霁的躲闪很不一样,虎视眈眈看着如因,并不算友好。
论规矩至少应该甩帕子行礼,可如因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肠慈悲的活菩萨,被人摁在地上扭打过一回,还要再装作无事发生客客气气的行礼问安吗?
如因不过瞥她们一眼,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接着转了身,抬手示意春家的马车朝前走,直接越过那辆乌木花梨的鞍车,停在府门正前。如因低着头,扶着逾白的手登上马车。
逾白和沈丛霁虽是同窗,可内外两席之间有屏风阻隔,平常也碰不到面。对于沈丛霁和如因之间的龃龉他未曾听过,但沈丛霁的名声在京城一直很响亮,纵使逾白不了解内情,也知道她是个多么跋扈的人。
既然如因都视她为空气,逾白就更没有主动同她打招呼的必要,跟着自家姐姐钻进马车。
沈丛霁先是受了春家姐弟的冷落,接着又眼睁睁瞧着自己的马车竟被春家越过去,心口憋着一股气,忍不住开口嘀咕埋怨:“不过一介商女,目不识丁的东西,竟敢在这里拿乔托大不将我放在眼里。”
逾白的这辆马车有窗,沈丛霁的声音不大不小,堪堪落进如因的耳朵。
逾白拧起眉头:“沈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张口就骂?”
他要去掀窗上的竹帘,被如因摁住手:“罢了,全当听不见。”
逾白憋着口气,开口唤外面的杜衡:“还不快些家去,赖在人家门前不走,是还等着主人家出来请你不成?”
杜衡得了令,在外面应一声,接着车夫甩鞭,马车稍稍调转角度。
沈丛霁正好从卓家门前的台阶下来,听见逾白的指桑骂槐,心里头这些时日积攒的怨气怒气一下子被戳破,咬牙切齿的开口:“我又没说错话,何必这么尖酸刻薄?别不是被我说中了短处,急的直跳脚吧!”
到底是在卓家大门口,如因不想跟沈丛霁在这里掰扯不清,平白叫卓家低看逾白。她素手卷帘,露出姣好面容的一角:“姑娘可听过绥安先生的名号?”
绥安先生?
沈丛霁一愣,轻蔑一笑:“当然听过,绥安先生可是名满大齐的女夫子。不过她年事已高,早已经隐居避世,你提绥安先生是何用意,还想自比不成?”
如因笑:“倒不敢自比。姑娘开口说我目不识丁,我原本不想理会,可思来想去又怕辱没老师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