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兔爷儿就在手里活灵活现起来。
梅簪惊叹:“好厉害的手上功夫。”
如因笑着推她:“江南第一针竟羡慕起别人的手来。”
剩下的都是些半大孩子,人挤人围着摊子,你瞅我我看你,没人开口再点一个。最后所有人齐刷刷看如因,巴望着想让她点一个让自己开眼。
如因很慷慨,手一挥扔进铜碗里几枚铜钱:“有什么花样儿多的?给我们来两个。”她想了想,又补上一角碎银子,“来五个!不不,六个!算了算了,七个,七个吧!”
孩子们雀跃起来,梅簪咋舌,捅咕捅咕如因,低声问:“姑娘怎么买这么多?”
如因笑:“咱家里头人多。今晚咱俩出门得了好彩头,要是不买些好玩意带回去,只怕兰隅她们嘴上又要饶不了我。再加上逾白和杜衡,我一碗水端的平,不能顾此失彼。”
摊主高喝一声彩,兴致高昂,几团泥在手里头上下翻飞,只眨眼的功夫一溜五六个泥人儿就捏好了。
兔爷虎爷自不用说,关公文曲也活灵活现,还有一对鹿奉寿桃与鹤衔柳枝,毛发毕现,根根明晰。
摊主把这六根泥人放进见方的筒炉里头烤,站起来冲如因拱拱手,陪个笑脸:“这位姑娘,我会的最复杂的也就这六种。您既然要七个,敢问您可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花样儿?你别见怪,我这是糊口饭的简单手艺,只要您说的我能做,我一定好好给您做出来。实在不成,我退您些银子,只求您别怪罪。”
一群孩子瞅她,如因歪头想了想:“你给我捏个捞仔儿。”
捞仔儿?蜻蜓?
不光孩子泄了气,摊主也傻了眼:“这、这有些简单了吧。”他腰塌的愈发低,“我瞧着姑娘心善,只是您也不用这样照顾我,您只管说,我竭力给您做。”
如因摇头:“就是捞仔儿,做吧,好生做。”
见她说的笃定,摊主当然乐意轻巧赚大钱,口里呼喝一声便低头去团绿色的泥,不多会儿一只蜻蜓跃上木棍,翅膀薄如蝉翼,通身碧绿。
摊主邀功:“您稍等一会儿,等这蜻蜓烤干,颜色更通透,保准晶莹剔透的。您瞧好儿,我绝不说大话。”
梅簪有些担心:“翅膀那么薄,可别一碰就碎。今儿是我们姑娘的好日子,不能触这种霉头。”
摊主摆手说不能够的:“我这是传了三辈儿的秘方,泥里头添了好些东西,既能增加弹性,又能更坚硬。您只管放心,这东西只要不是故意往地上摔砸,包管无事。”
说话间泥人出炉,如因跟梅簪手里拿的满满当当,心满意足登马车回家。
小鞍车还没拐进锁儿胡同,后头马蹄隆隆。小鞍车没窗,如因看不见外面,只觉得车夫紧勒缰绳,车子猛的摇晃,车尾差点儿被马甩出个圈。
梅簪没防备,被甩的歪倒在车板上,手里的泥人咕咕碌碌,滚得到处都是。
如因比她稍强,只往边上歪了一下,额角磕在车壁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还没等梅簪爬起来就听见兰隅在外面骂:“哪个瞎了眼的东西?瞧不见前头的车,直着眼就朝前冲!”
梅簪掀开帘子,如因只瞧见兰隅叉着腰立在一边儿,脸冲着后头,眉毛竖的老高:“冲撞了人也不知道下马赔个不是,我非得跟你说道说道,看看这是什么规矩!”
如因揉着额角,看手里的泥捞仔儿完好无损,松了口气。知道兰隅脾气厉害,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跟梅簪着急忙慌钻出小鞍车。
后头是好几个打马而来的年轻郎君,如因刚从小鞍车上探出个头,听见后头一个男人轻笑:“您这脾气,是真厉害。得,我骑马过来没注意,冲撞了您家里头的车,给您几位赔不是。”
男人并未下马,只在高头大马上扽着缰绳,遥遥昂首随意敷衍两句。
兰隅简直气的鼻孔冒火,上前两步,伸手指着男人就开嘴:“样儿大了你!装的人五人六儿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你拿自已当根葱,可谁拿你炝锅啊!”
如因下了车,侧头一望,对上男人上翘的桃花眼。她心里头一惊:“原来是王爷。”
她伸手把愣神的兰隅扯到身后,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仰头呵笑:“府上奴才眼皮子浅,没认出王爷,王爷宽宏,别见怪。”
看见是她,恪亲王也有些意外,扯了扯缰绳翻身下马,撒金的袍裾在黑影中划出一道金光。
“春掌柜,竟然是你的车,”他一眼瞧见如因额上红肿的一块皮肤,语气有些歉疚,“进京这些日子,憋的有些难受。正好宴上多饮了几杯,就想出城溜溜马。这边儿灯暗,一转过弯来没瞧见您的车。”
恪亲王,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皇帝最亲近的兄弟,逼着他客客气气道歉,如因是嫌自己命太长。
“瞧您说的,不打紧,”如因屈屈膝,“既然王爷要出城,奴才不敢误了您的事。恭送王爷。”
恪亲王笑着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