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人,对于男女之事可能只在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之间见过。可那两位,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龙凤鸳鸯,你侬我侬情真意切,一切感情都是水到渠成的自然流露,皇帝哪里见过如此挖空心思的明示暗示呢。
如因叹口气 —— 真是前路漫漫,蜿蜒曲折呐!
愈挫愈勇是如因性格的底色。她觉得凡事都像做生意,你觉得比登天还难的困难可能真到了眼前也就不过如此,见招拆招总有办法化解,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惧意,往往都滋生于人的心魔。
想通了这点,如因又乐滋滋的脚步轻快起来。不管怎么说,后院儿暖阁里那位是货真价实的皇帝,今夜,金銮殿里的帝王也实打实的被她留在了府里头。
如因想,就算以后没能跟皇帝有些别的什么关系,光凭留皇帝宿过一夜这种交情,应该能换个死罪可免的名头。
如果分量不够,那她还有那块无事玉牌。十年前得到那块玉牌实属偶然,如因留下它也完全出于懵懵懂懂的直觉。可见老天也是眷顾她的,早就算到她有这么一劫,提前先给她送来保命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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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因到闲闲那儿的时候她已经吃的差不多,没了宫里头的规矩,就闲闲和采庸两个人,旁边菊篱伺候着,用膳也随意的多。
闲闲见如因去了,擦擦嘴招呼如因一起再吃点,如因捂着自个儿的肚子摇摇头:“谢公主,奴才吃不下了。刚刚在主子爷那儿替主子爷试菜,把所有菜吃了个遍,这会儿吃不下了。”
闲闲听她这样说,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又抿着唇笑起来:“哥哥那是心疼你,怕你饿,又怕你在我们两个人眼前儿拘着,特意让你填饱肚子呢。”
哪就有这么贴心了?还真不愧是龙凤双生,哥哥疼爱妹妹,妹妹瞧着哥哥是天下第一好。
如因的唇角抽搐两下,挤出个笑容:“是奴才愚钝了,竟没体会到主子爷的一片仁爱之心。”
看公主用完了膳,如因还惦记着逾白。刨除报仇这件事之外,只有逾白的学业最让如因挂牵。
她从旁边的箱柜里头取出个沉甸甸的木盒子,放在闲闲面前打开,里头满满当当全是各种话本子。
如因献宝似的往前推了推:“这是奴才这些年看过的话本儿,都是能翻来覆去看好几遍的,公主绝对没看过。今儿既然出了宫,公主和采庸姑姑索性好好松松弦,这些话本子给您二位解解闷儿。”
闲闲的眼都亮了,叠叠说好,拉着采庸兴致勃勃的开始看话本儿。
如因用眼神示意菊篱好好伺候,自己蹲个福:“公主今儿就在这屋里歇下吧,这屋子是奴才平日住的,今儿全都换了新的床铺,公主别嫌弃。”
闲闲翻着话本,分出神来问她:“我睡了你的地方,你睡哪儿?”
采庸笑着说:“春掌柜的府邸这么多间屋子,公主不用替她操心。”
闲闲点头:“是是是,那今夜叨扰,你也快去歇着吧。”
如因见她眼睛黏在话本上,也不再多说话,笑着又蹲个福从屋里退出来。
她走出院子,兰隅捏着帕子等在小径上,见她来,脸上的惶惶不安终于消退了些。
“主子,”兰隅还是惴惴的,“蒙骗万岁爷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咱们……”
如因看她,打趣逗她:“多新鲜呢,咱们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兰隅姑娘也有害怕的时候?是谁前儿还豪言壮志的说自己有一箱子银票,谁敢欺负咱就拿银票砸死他?”
兰隅忿忿,伸手轻推一把如因的胳膊:“主子!都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您怎么还同奴才开玩笑!”
如因见她真的吓极了,敛了笑意不再逗她,脚下沿着小径一直往西去:“甭怕,万岁爷不是那种暴戾的性子,要不然我早死好几回了。你把心放回肚子里,今儿的事,万岁爷嘴上不说,可他心里头全都明白,没发作,说明他没打算惩治咱们。”
兰隅的脸‘唰’一下白了个彻底,只觉得两腿发软,一步也迈不开:“万、万岁爷、万岁爷都明白?”她声儿颤起来,带着哭腔,“主子,这可怎么办,咱们这样接二连三的戏弄万岁爷,还能有好儿吗?”
如因回头看她,嘴里嗤笑一声:“万岁爷是谁啊,朝廷里头什么风云波诡他老人家没见过?就咱们这点儿三脚猫的伎俩还指望能蒙的了万岁爷?不过不打紧,你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兰隅姑娘,我保证你能福寿绵长,儿孙一大群。我蒙万岁爷有我的考量,我今儿也能确定,万岁爷不戳破咱们也有他的权衡,我们两个就像是站在跷跷板的两头,各怀心思,谁都不知道对方藏在手里的是什么牌,所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人掉下板子,另一头的也一定得摔得鼻青脸肿。”
兰隅听得迷迷瞪瞪,她只以为如因接近皇帝是为了保住春家的荣华富贵,怎么现在听起来这里面好像还有些别的弯弯绕绕?
只是兰隅脑袋单纯,想不通的事儿干脆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