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
她低了低头，一瞬间思绪翻涌。
高中对她来讲实在过得太快了，快到好像只是眨眼间他们就走到了尽头。
姜禾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看对方，说：“陈清衍？”
“嗯？”他很快应她。
“我填志愿填了江城，你呢？”
“金城。”
“你自己想去那儿？”
“嗯。”
“那真好，祝贺你！”
少年眨了眨眼睛，语气说不上来，但淡淡的：“祝贺什么，分数还没出来呢。”
即使分数没出来姜禾也知道以他的成绩去哪儿都是板上钉钉，单看他的意愿。
“金城……”姜禾停顿了一瞬，语气说不出来的轻描淡写和耐人寻味，“好像和江城还离得挺远的。”
陈清衍没说话，姜禾猜测是自己的话太难接了，少年没说话，但眼睛却更显纯粹与宁静，那双干净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姜禾看，仿佛能通过外表看穿她的内心一样，那些她不愿为人所说的秘密，曾经也被他看到过，她的脆弱只在他面前不小心袒露过。
如果……她当时没选文科，是不是现在就没那么遗憾……
姜禾想到这儿，眼泪如决堤一样忽然涌出，一颗一颗如黄豆大小一样接连不断地从脸上掉落，姜禾惊呆了她忽然崩掉的情绪，她只能迅速转过身去，把自己失态的这一面隐藏在后面，但其实也没什么用，情绪如果开了一点阀门，就会奔涌而出，难以控制，她背着身，心却难过的背部也一抽一抽起来，姜禾飞速抹眼泪，泪水却越抹越多。
陈清衍愣了一下，然后才急急地走过去：“姜禾，你哭了吗？”
姜禾好一会儿没说话，背着他，半晌，才哽咽道：“陈清衍。”
“嗯。”
“我有点难过。”
“嗯。”他静静聆听，“为什么？”
“我……舍不得这里。”
“那也正常，毕竟相处了三年的时光，任谁都舍不得的。”
他安慰着她，陈清衍却不知道姜禾舍不得的其实只有他，在哪儿上学读书对她来讲都没有太多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青阳高中有他，他让姜禾的整个高中时光都变得特别了，只要一想到只要这个夏天结束她就再也见不到陈清衍了，姜禾的心里就变得酸疼不止。
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越这样想眼泪流的越多，像煮沸了的水，此时正在不断冒泡。
陈清衍只当她是毕业了有些感性，这在此时再正常不过，他一路走过来，抱头痛哭或是默默流泪的都好几对了，姜禾看着冷淡，但其实也是个女孩子，会在这样煽情的时刻伤心再正常不过。
姜禾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她记得陈清衍一直站那儿没走掉过，期间拍了拍她的背，替她顺气。
他理智得不像是一个即将要毕业的人，身上一点悲伤灰心的感觉都没有，他确实很适合学理科，有一瞬间，姜禾这样想过。
直到那一刻，姜禾也没有想过要表白，即使可能过完今天就要各奔东西，但姜禾想表白的欲望却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她还是想拼死守护住这个秘密。
姜禾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猜测过原因，或许是他们两个未来能交织在一起的人生路线太过笼统，她并不能在极低的美好概率里确保自己能中奖，于是与其看到结果糟糕，不如此刻就不要开始，也或许是，她根本就没那么喜欢陈清衍。
姜禾不知道，姜禾没有做选择。
于是直到那年高三结束，陈清衍也不知道这个温吞冷淡的女孩儿默默喜欢了他两年，这个秘密随着夏天的结束也被时间慢慢覆盖。
如姜禾所料，那年夏天结束后，她再也没见过陈清衍。
只是她有些没想到，这个期限是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