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她迎面撞上了林栖若寻找的目光，两人一对视上，对方立刻锁定住了目光，“姜禾，我们聊聊？”
姜禾皱了下眉，犹豫不定地点了下头，说实话，她不知道对方要跟她聊什么，两人都好久没说过话了。
高二分班以后，林栖若也学文，但是位置调换，她们不是同桌已经很久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在走廊站定，靠着围墙栏杆，姜禾心里打了问号。
林栖若的第一句话是：“姜禾，对不起。”
姜禾：“？”
她自顾自地说：“姜禾，这段时间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朱娅说的话就和你疏远，对不起，姜禾，你能原谅我吗？”
姜禾觉得说这话没意义，且有些讽刺。
她平静地开口：“怎么突然讲这些？”
“其实我一直想和你道歉，但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
姜禾轻声问：“什么时候？”
“什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和我道歉的？”
大概姜禾太平静了，林栖若莫名地有一些心虚，“嗯…这个学期开学吧。”
“那都将近三个月了，三个月你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吗？”
林栖若立刻说：“我不敢……”
姜禾平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温吞但又带着薄薄的冰霜，仿佛洞察世事一般：“为什么想跟我道歉？”
林栖若解释说：“我想明白了。”
可是这句话在姜禾这里实在太过苍白，她当初站队朱娅站的如此利索不讲情面，孤立她时也是非常果断干脆，能做出这样行为的人绝非能是想一想就会愧疚的。
林栖若在无声的沉默里和姜禾锐利的眼神下妥协下来：“你想的没错姜禾，她也煽动其他人孤立我，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不合她心意，她就要这个人不好过，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们所有人都要按照她的想法去做，她凭什么这么随心所欲不考虑别人感受？”
姜禾没什么情绪起伏地点了点头，像是认可她的说法：“的确，她没有这个资格，她这样做是错的。”
“所以啊姜禾——”林栖若去挽她的手，和以前一样撒撒娇：“你能原谅我吗？我真的想明白了。”
姜禾不知所措地顿了一瞬，然后挣开了她的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让林栖若心里开始发毛，她尴尬地先松回了下自己的手，说：“姜禾，我……你还没原谅我吗？”
姜禾开始明白世界是千奇百怪的，不是每个人的三观都一样，就像是她无比介意与林栖若为了朱娅而疏远她三四个月这件事，但对于当事人来讲，这些过程却是可以被一句毫无诚意的对不起轻描淡写带过的。
她暗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道：“林栖若——”
“原谅你代表什么呢，代表我们要重归于好吗？”
许是看出了姜禾的冷静，林栖若不再继续用讨好的语气，她也平静下来，冷声问道：“这很难吗？”
姜禾突然就失去了和她争执的欲望，她准备结束谈话：“不难，但我不想。”
姜禾说：“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挑选朋友的权利。”
这句话冷漠的刺痛到了林栖若的内心，她说话突然就变得尖锐：“姜禾就你这种孤僻的性格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朋友，没人愿意跟你做朋友。”
姜禾仿佛被这句话定在了原地，心脏像在一瞬间被钉了无数根针，她愣愣地盯着对方看，暗暗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她想说她不需要朋友，她想说她有没有朋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想说明明是你主动来找她说话的，凭什么还要说这些话伤害她，这些话在她心里不断地涌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好像说出哪句都没什么气势，也并不能真正的反驳对方。
她就是一个嘴笨，不会吵架的人。
遇到这种时候，只能默默地把感受吞回心里。
——
——
高二那一整年陈清衍觉得自己很少见到姜禾，但是细想下来有些印象的，还是有一次。
那是高二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一次他和翟之逸还有个同班的男生准备去打球，经过楼梯的时候，刚好看到姜禾走在前面，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他一下就认出来了，姜禾的背影对他来讲很好认，就像所有人的身上都带着太阳打下来的光，而她恰巧是唯一一个背光的人，身上冷冷的又寂静。
陈清衍很久没看见她了，下意识就去叫住了她：“姜禾——”
很多年后回想起来那道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细微焦急。
像是在心底隐隐期盼了很久的事终于发生了。
女孩儿驻足，身形一顿，她很快回过头，微微低着头，目光宁静到甚至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