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答应我……对不起。」
她那么喜欢自己的工作,就像我也超级喜欢自己的摩托行一样。但我已经完全无法再支持那种……走下机关大楼前的台阶,妻子看到等待我的时绽放笑意的眼睛,只在一个瞬间便永远失去了光彩。(总是穿鞋跟又高又细的靴子,还那么容易摔倒——)她好似一脚踩空,身体猛然往后方倾斜的时刻,自己的脸上正泛起如此埋怨着的无奈笑容。一半的人行道与最后几级台阶的距离,足够我马上跨过去接住她,然而却出现了几个碍事的人影把我拦在几步以外。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响彻头颅的负伤动物的哀嚎,正在剧烈地将我失去知觉的喉咙撕开。
“……”
“小真,你先站起来……有什么话,冷静下来慢慢说。”
斜地里,阿若伸出一只手。这个动作我从十五岁天天打架的时候就习以为常,身体形成本能地抓了过去……心脏突然开始猛烈地收缩。
(我是、怎么、回到九九年的?)
这个念头才刚刚清晰地浮出水面,就已然来不及缩回手去。眼前的黑暗再次变换为二〇一二年山中的景象。
熟悉的鸟居,台阶,甚至阿若嘴里叼的草莓pocky都与片刻前所见一模一样。尽管如此,我毫无道理地认为一九九九年同一天同一时刻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脑内妄想生出的幻觉。
“阿若,你听我说,我刚刚——”
“回到了一九九九年,然后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堆?我想起来了。”
“这么说,果然是真的穿越了……”
“……。你是和九九年的我握手之后回到这边的吧?就在你回来的那一刻,我发现脑袋里突然多出来一段记忆。雪枝参加搜查行动后中弹而死的世界线,和,”
阿若凝视着掌心,幅度微弱地摇摇头,他的声音充满着残酷和冷然。
“法务省刑事局,同一天猝死……或者说,没有检测出已知毒物但死因存疑的世界线。”
“既然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只要再返回九九年一次就行了。”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起了之前还毫无印象的记忆碎片。长野地检任期满后被借调派去刑事局的死亡簿调查班——随后,铺满白玫瑰的棺樽内,任凭光线穿透的透明玻璃制品一般陷入安眠没有笑容的脸。我摇摇头把不快的画面甩到一边,重要的是握手就能来回穿越的理论,所以马上对他伸出手。然而,阿若纹丝不动,语气稍稍变得强硬起来。
“先搞情报再回去。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这两次所属的部门和职位都完全不同,死亡日期却是同一天,而且这次也和前一次一样,极大可能是非自然死亡。至少这回我们不是毫无头绪。你应该也想得起来,守夜那晚,偷偷摸摸来访的那个戴眼镜的公安警察。”
···|Side 黑川伊佐那
黑暗浮动。安静的空间内只有冰箱不间断地制造出声音。将噪音隔绝在外的阳台玻璃前,早已挂上厚实的冬季窗帘。不带一丝光亮的客厅里,睁开眼睛却能看清周围事物的轮廓。尽管已经不记得做过任何梦,醒来后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晚饭后眼皮就开始打架,但直到真一郎用毯子把我裹起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沙发与茶几被推到墙边,客厅中央的地板上临时铺起被褥。地暖的温度像是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人挣扎着难以起身。在我睡着之后,为什么客厅里会变成这般模样——乱糟糟的棉被枕头毯子垒巢似的挤在一起,「哥哥」和「姐姐」把我夹在中间。因为年纪最小就活该呼吸不到新鲜的氧气吗,想趁他们熟睡时在脸上乱画乌龟……啊啊。真是幼稚得不行。
我观察着这两个人的睡脸。
樱粉色长发、下垂眼,一看就不像血缘者关系实际上也不存在这种关系的雪枝就算了,连真一郎也跟我没有一点长相相似的地方,我们不是兄弟吗?肤色完全不同已经很让人不安了,为什么我不能多继承一点更像大哥的方面?
如果长得让人感觉「一看就是亲兄弟!」的话,没准根本不需要那些卡死人的麻烦手续,设施的管理者也能痛快同意让我和大哥一起生活呢。说到底,我不明白为什么家人能否共同生活要靠那些扭曲的条例决定。虽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特别无法忍受的地方,但如果真一郎表露过半点不把那些法规放在眼里的态度,让我离开设施潜逃也可以……再或者,加入花岛雪枝能更早出生几年、已经是成年人的话,没准我能搬出来和她一起住。这家伙虽然有不少让人讨厌的地方,但……也不是讨厌得不得了。
这下彻底没了睡意,我小心翼翼地在不惊扰他们的情况下起身。想和八月份那次撞见失眠的雪枝时一样,去阳台吹风,但考虑到天气,光是推开窗户就会吵醒他们吧。捏着被子左右为难的时候,我突然对上一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她竖起一只手指,示意我噤声。
“……”
还以为这家伙恋爱之后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