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洒在京郊南山的一座宅院上,宅院依山而建,布局处处透着雅致,宅院的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红木匾额,上书“听山小筑”四个大字,字迹娟秀而古朴。
已时至深夜,院内一片寂静无声,除了巡院护卫走路发出的细微声响,就只剩偶尔风吹过树叶带起的唰唰声和灯笼在风中摇晃的声音。
“青黛,给我倒盏水来。”
章清言睡前饮了盏府里新送来的茶,不曾想这茶叶后劲竟如此之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几炷香的时辰了,还未曾入眠。
因着院落依山而建,章清言便叫人在对着床榻的地方开了一扇窗,以便她夏观云海冬观雪。
可适才她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之时,忽然看见窗前有一黑影闪过,心中一惊,不知是眼花还是真有歹人入院,想疾呼出声叫来护院,又怕打草惊蛇惹得歹人狗急跳墙暴起伤人。
稍稍冷静后,章清言轻唤歇在外间值夜的青黛倒盏水来,两个人在一起要比分开安全些。
青黛闻言起身批了衣服,点了里间的灯,倒了盏水递给章清言,语带睡意:“姑娘,水温正好。”
章清言接过水,朝窗口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朝青黛说道:“窗外有人。”
似乎是为了印证章清言的话,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刺啦刺啦”的挠门声,有人用尖锐的指甲在疯狂的挠动房门,门被撞得砰砰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配着风吹动檐上灯笼晃动的“咯吱”声,格外渗人。
主仆俩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慌。
章清言立刻起身,抽出了祖母让她放在床下的长剑,咽了口口水,稳了稳心神,可握剑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青黛的困意立时消散了,脱了外袍丢在床上,顺手抄起了个花瓶,俩人依在一起猫腰朝门口走去。
才走出里间,挠门声愈发急和凶,估计再撞几下这门就得四散开来。
一个影子被灯笼火光影影绰绰的映射到门上,并非人类!
除了撞门挠门的,还有一只急躁的走来走去,一阵低吼处传入耳朵如同重锤一般敲在章清言心上,她感觉后襟已经被汗浸湿,湿哒哒的贴在背上激起一阵凉意。
是狼!
怎么会有狼?!
南山作为众多名士隐居之地,地处京郊,前山便是京都香火最旺的菩提寺,游人如织,而后山除了如听山小筑这般私人所有的地域外,其他地方也是文人骚客踏青游玩的好去处。
官府每隔几日便会组织围猎,大一点的猛兽都已经被清缴干净,只留些兔子、野鸡、野鹿般无害的动物供世家公子、山民消遣游猎。
章清言当机立断:“去将铜盆全部拿来,依次放在里间入口!”
自己奔向放置衣服的箱笼胡乱的扯了一堆衣服丢在盆中,将挂在里间门口用作遮挡的易燃的帘幔劈砍了下来,一起丢入盆中,防止火舌卷到。
青黛一边疾声呼救,一边取了火烛来将盆里的衣服依次点燃。
所幸时值初春,屋内仍有炭盆,加上章清言平日嫌让水房那边送水过来净手麻烦,便让人放置了两个铜盆在屋内,方便直接从院外不远处的井中取水,三个铜盆堪堪把里间入口处封住。
做完这一切也就十数息的时间,青黛拿着剑将章清言护在角落,章清言手上动作不停,将堆在脚旁的衣物裹成一团向头盆中投去,让火光尽可能高燃。
远处响起跑动的步伐和人声,许是动静太大受到了刺激,两只畜生撞门声愈发响。
终于,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来,一只半人高的狼随门一起摔了进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站了起来,另一只狼缓步踏了进来,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章清言甚至能看清火光在狼眼中的跳动,主仆俩皆是呼吸一滞,青黛手抖的几乎要握不住剑。
“别慌!”章清言感受到青黛的颤抖,隔着火光死死的盯着这两匹不速之客,出言安慰:“护卫马上到了!”
两匹狼鼻子抽动,似乎在嗅着什么,急躁的想要上前,又畏惧火光,于是朝着主仆二人发出阵阵低吼。
远处的步伐声和人声越来越近,两匹凶兽愈发急躁,其中一匹稍稍往后退了几步,暴冲上前竟跃过了火盆,朝主仆二人扑来,带起一阵腥风。
章清言脑子一片空白,双手手握住了青黛拿着剑的手用劲的往前一刺!
“噗!”
章清言只觉得脸上溅上了一片血雨,刺鼻的血腥味涌上鼻尖,惹得胃里一阵翻腾。
虽然她们并未刺中,但扑向她们的狼被一只箭穿脑而过,从半空中落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姑娘!”
直到戚齐的声音响起,章清言停滞的呼吸才恢复,整个人身体松松的瘫了下去,四肢传来阵阵的麻意,如果戚齐晚来一刻,她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橘然紧随着戚齐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