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来的路上,王祝就将整个事情大概地说与宋宛辛二人听。
投河的新娘名唤陈绿韵,是村里种田大户陈守财的独女,因为陈守财体弱,这么多年就得了这一个女儿,平日里也算看重,读过些书。
今年绿韵十六年华,正当婚嫁,媒婆与她相看了好几家的郎君,皆是不喜。
只有这傅家二郎,在书塾里教书的傅成雪上门提亲,被陈家人点头应下,于是定下婚期。
本来今日良辰美景,娇娘美妻,不想新娘子半路投河,喜事成了丧事。
见宋宛辛皱眉不语,裴宴临自然知道她又有新发现。
悄声走到她旁边,少年负手而立,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小小身影,对身后的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前面有我。”
宋宛辛被几句话点醒,瞧大堂内众人目光皆落在尸体上,她便悄然迈步,拐过大堂一侧的小径去了内室。
屈少瑾正跟带头的老叟争执,想让宋宛辛帮着说几句,转过身却不见了她踪影。
“小辛你说说……诶?”
黑衣少年在一旁淡然开口:“据你们所言,新娘投河前无任何异常,那就更奇怪了,若是她遭人下了咒,引她自尽,那为了村子里其他女娘着想,就必须将贼人抓出来才行。屈捕头想要带走尸体,也是为了还韵儿姑娘一个公道。”
“不需要!”一直在说话的应该是新娘的爹,他气得浑身颤抖,被身后的夫人拉着,“我女儿受得罪,其他人也受得!那是他们活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验尸的是什么好东西?把好好的一个人切成几块,开膛破肚,像对待畜生那样对待韵儿!你们要是带她走,我就跟你们拼了!”
听到他辱骂仵作,裴宴临忽的变了脸,目光里带了一丝凶狠说道:“官府办事,拒绝配合者同罪!等进了刑狱房,老人家这身体怕是连第一天都挨不过。”
一旁恸哭的白发老妪突然大吼起来:“官府欺压良民啊!捕快带头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堂内的捕快们赶紧又是赶人,又是关门,屈少瑾讪讪不语,摆摆手让裴宴临别说了。
“冰山脸你快闭嘴吧,人家没主动写状纸来报案,我们确实不能用强。”
双方陷入僵持,整个陈家只听得整个咒骂声、哭嚎声,纷乱杂闹。
正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官府并非有意,而是绿韵姑娘,确实是我们要找的一名嫌犯。”
随着这句话,宋宛辛双手背在身后,复出现在门口,一众哭闹之声戛然而止。
陈父片刻后反应过来,拍案而起:“你信口雌黄!我女儿分明是受害者,你……”
他话说到一半,门口少女缓步走进来,将双手摊开,一双粉色的绣鞋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是……”
“这是绿韵姑娘的鞋,对吧。”
绿韵母亲点了点头。
喧哗的大堂瞬间变得安静,少女一字字说来,语气里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三日前的夜晚,城内烟竹巷内张府失窃,张老夫人和一众女眷皆目睹了一位身着喜服,脚踩粉色绣鞋的女贼出现在府内,且她双手指甲染红,不知在哪里沾染了红色的血迹,滴在绣鞋鞋面上。”
说着,她将其中一只绣鞋侧过来,置于众人面前说道:“绿韵左脚这只绣鞋上的血迹未完全洗净,应该是那日回来,发现鞋面脏了 ,反复刷洗所致,而且三日前那晚,你们的女儿突然消失了至少大半夜,想必二老应该是有印象的。”
不仅如此,她还将绣鞋翻过来,将鞋底朝上示于众人道:“如果你们还不信,鞋底上还沾着的纸钱便是最好的证据。城里城外,前三日还在办丧事的,唯有张府一家。”
陈父的气势一下子弱了许多,他转过头去看向绿韵的母亲,两人眼神交换,一下子没了主意。
“失……失窃?”
“不错,”宋宛辛轻轻将绣鞋放下,“若是张府的人来认人,衙门免不了将整个陈家搜个遍,嫌犯已死,你们作为嫌犯的亲眷,也是免不了通通都要去衙门走一趟的,我看老夫人年岁已高,断是经不起刑狱的拷打,所以只想将绿韵姑娘带回衙门,验明正身,确认她是清白的,就会完璧归赵。”
“如何完璧?你们验尸都是要大切八块,叫我女儿死无全尸……”
“我向你保证,”宋宛辛摘下帽子上前几步,握住绿韵母亲的手,话语间多了一丝温度,“绿韵身上不会多出任何一条伤口,她会漂漂亮亮的回来。我也是女子,我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少女眼中带笑,柔柔暖意,自掌心传递给面前涕泪横流的老妇,她憋了许久,终于因为宋宛辛最后这句话放声大哭出来。
同样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傅成雪亦是伤恸难忍,眼睛定定地看着满头青丝,眼神清亮的少女。
既然还没拜堂,对方的父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