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寂明,妙法寺门口却是一片喧哗之声。
宋宛辛拦在一众官兵面前,丝毫不想退让的模样。
在沈雄手下嚣张惯了的这些人哪里见过如此胆大之人,直接拔刀就要朝她砍来。
少女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拔刀之人的手按住,裴宴临站至跟前,将宋宛辛护在身后。
“你们找死!”
眼看就要起争执,寺外不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住手!”
沈雄呵斥住几人,走进前来看见又是宋宛辛二人,眉头皱起。
“你们三番四次捣乱,到底意欲何为?”
“惠能师父绝不可能是凶手,还请沈捕头放了他。”
“你说不是,他就不是了?荒唐,带走。”
“你……”
复将惠能押住,几人正欲转身,裴宴临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到沈雄面前。
后者接住细看,竟是梵城衙门的腰牌。
朝一旁的手下略使眼色,对方立刻走上前来,细瞧面前的黑衣郎君。
裴宴临眉毛上的黑斑被宋宛辛画得更大了些,毛发杂乱,眼窝深陷,看着精神枯槁憔悴。
加上鼻子里塞了绢丝,看上去鼻宽梁直,面相与之前大不相同,那人端详片刻,轻轻朝沈雄摇头。
“传闻六皇子不近女色,最是冷血,断不可能与这种无盐又浪荡的女子在寺庙里行污秽之事,再说他有梵城衙门的腰牌,既然敢亮明身份,想来是在衙门里知根知底,不怕咱们查的,所以……”
沈雄眼珠子转了转,将腰牌递还给面前少年。
“原来是梵城的兄弟,早将身份亮出来,也不至于结下这许多误会。只是妙法寺一案,无论如何都是我们雍城衙门的事,兄弟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说罢,抬手将两人放行。
“既是兄弟,那断然是没有嫌疑的,你们二人若是无事,我让手下送你们离开。”
言下之意,便是不要多事。
裴宴临又怎么会不知道宋宛辛的个性,惠能有难,他应该是劝不走她的。
果然,少女见裴宴临莫名其妙掏出了梵城衙门的腰牌,虽然满肚子疑问,此刻却也顾不上许多,她走上前来,朝沈雄说道:“惠能师父断不会是凶手,沈捕头可否高抬贵手,放了他?”
“呵,”沈雄见他们敬酒不吃,便也没有了耐心,“我说他是,他就是,不然,小娘子倒是给我找出个凶手来?”
宋宛辛看向惠能,眼里的光比面前的火把还要亮上几分。
“如果我能找出凶手,沈捕头是否可以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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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石盘卧,雍城外深山寂林中,只有鸮雀夜啼之声。
妙法寺三面环山,一旦入夜,空幽沉谧,虽为佛寺,却因此次投毒案无故沾染上数十条性命,寺里僧人一时间佛心不稳,都开始担心起自身的安危来。
没了往日里念经诵佛之声,就连烛火都少了许多。
惠能师父手持油灯,步伐沉稳,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朝寺内斋堂后厨走去。
个头稍高的黑衣少年面色不悦,被个矮的小郎君拉着,跟在惠能身后。
“我亮腰牌只是为了保你,你倒好,把这么大个案子揽到自己身上,三日之后若是找不到真凶,看你到时候如何收场。”
宋宛辛盯着惠能手里那盏油灯的光亮,她此刻只想尽快到后厨一看。
“我还没问裴兄,那块腰牌是你从少瑾那里骗来的?”
“荒唐,我是谁,还需要骗?”裴宴临甩开她的手,瞧着她那双小短腿似笑非笑,干脆几步走到前面,留她在最后面慢慢跟着,“是他怕县丞起疑,或者是帮他做事时遭到阻拦,就干脆拿了这块牌子给我傍身,必要时候也可以保你。”
说着,他突然停步转身,宋宛辛避让不及,一下子撞进他怀里。
少女鼻梁吃痛,条件反射向后倒去,被少年拦腰搂住。
沉沉夜色下,裴宴临的眼神看不真切,只是语气轻薄,带着戏谑。
“谁让我们的仵作柔弱不堪,偏又喜欢多管闲事呢?”
说完还不忘手下用力,狠狠捏了宋宛辛细腰一把。
“才不是多管闲事,惠能师父于我有恩,若不是他常年照顾,我爹娘的在天之灵无人供奉,我便成了不孝之人。他如今有事,那个沈雄又是摆明了要息事宁人,草菅人命的,知恩不图报,断不是君子所为。”
腰上大手松开,裴宴临冷笑一声:“好一个指桑骂槐,我若是不帮你,便也不是君子了。”
宋宛辛装作没听到,越过面前少年去追那盏走远的油灯。
推开后厨大门,一股浓重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惠能将梁柱上的油灯相继点亮,见屋内景象,身后二人借是一惊。
白日里被端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