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那就是臣家宗祠。”
“怎么这么安静,这条路是往山那边走最近的路吧,没人往这里来吗?”
“这镇子上的人,早在几百年里跑的差不多了,都是些老房子,落了灰也没人清理,天色一黑就阴森森的,别说商队,就连流浪汉都不愿在此地落脚。”
白苏扶着马车车厢小心翼翼站在横辕上,眺望逐渐接近的那片安静到诡异的城镇,敲了敲车厢木板:“师尊,这就到了。”
这长满荒草的路尽头,现出模模糊糊的十几个牌坊,钟兰腾出一只手扶着她,眯着苍老的眼呢喃:“即便老仆月月前来宗祠上香,也忍受不了这股子鬼气啊。”
白苏心思全放在凝神静听这车厢里的动静,末了终于拜伏在这死寂一样的沉默里,乖巧的坐了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她宁可坐横辕上也不愿进去待上一分。
车厢里,臣无妄与寻仙师各执一方,一个打坐一个神游,好不和谐。
谁能想到在临出门前,这两人因要不要带上钟兰闹得剑拔弩张呢。
她悄悄瞥着身边安静驾车的老人,耳边是马蹄声,伴着木轮碾在不甚平稳的土地上发出的颤巍巍的悲鸣,乍听上去一片安宁,活像满心期待着春游的孩子。
直到老人手掩着唇轻咳一声提醒道:“少爷,仙师,白小姐。”
钟兰笑着,泛白的眉梢温顺的搭在眼尾,浑浊的双眸阖在那老纹纵横垂坠的眼皮中,虚虚的看向她:“金仙镇到了。”
她猛然回神,再抬头看去,那灰白的牌坊已然挂在了头顶,斑驳的刻着三方繁杂古老的字——金仙镇。
路还在延续,沿着足有十二道牌坊的路,穿过荒草疯长的耕田,伸入那方寂静的小镇,镇子横纵整齐立着青砖黑瓦的矮房,黑洞洞的门窗与黑洞洞的巷间小路,让白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寻幽自马车上下来,仅是遥相一望,眉头拧成了疙瘩。
“跟在我身边,莫要远离。”他走到白苏身旁低声道,率先步入这悠长蜿蜒的牌坊路。白苏快走两步跟在他身后,侧过头去看最后下车的臣家主。
臣无妄不再穿那身绣了素色剑兰花苞的浅月短衫,换上了平日里的粗布衣裳,长发潦草的束在脑后,似是故意磨蹭了些许时间,等他们二人走远这才紧紧攥着钟兰的衣袖跳下马车。
钟兰搀着他,带有安抚意味的轻拍那只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
“少爷。”他伏在臣无妄耳边缓声道。
“钟兰……”臣无妄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去看牌坊上已经被裂痕切割的面目全非的刻字,手上愈发用力:“我本不想……本不想你这次跟着来的。”
“少爷……”钟兰垂眸,另一只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的更加凌乱的耳鬓散发,苍老的声音放到最为温柔:“老仆本该侍奉少爷身边,怎有不来的道理。”
“可是……”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少爷今后不会再被梦魇所困,您应该高兴才是。”
“钟兰。”年轻的家主盯着渐行渐远的寻幽和白苏,紧紧闭上眼睛去平复所有失态,等到再睁开眼时,依旧是那个风轻云淡运筹帷幄的臣家新主人,他松开管家的手,抬腿迈入这片梦魇中的土地。
“你曾经答应过的,不会突然消失,不会离开我,希望你还记得。”
钟兰低头跟在他身后:“老仆不敢忘。”
白苏自走在这条不算很长的路上,便感到百般不适,等到进了镇子,不适感影响着她所有感知,一阵阵恶心眩晕由大脑冲击着五脏六腑,只恨不得将胆汁都吐出来。
寻幽将手压在她发顶,才稍稍缓解了这痛苦折磨。
“你的魂魄,与明兮身体并不契合。”仙师解释着,拇指划过柘梧的剑锋,以渗出的少许鲜血在她额头画了什么,她好奇的伸手去摸,什么痕迹都没有。
眩晕的感觉神奇的随之消失。
“一具可以易主的躯壳,总有魂魄为之争夺。”
白苏打了个寒颤,紧张兮兮的打量四周如同飓风过境一般凌乱凄惨的街景。
“那这里……有多少想和我抢身体的鬼?”
寻幽抬眸,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长街上。
“你还是,不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