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东夏与南晏边界的小镇,正是人流熙攘的时候,日及当午,长街两边的小摊上,商贩们正卖力挥舞着扇子,妄图将自家美食的香味播散到更远。
香味吸引了各色迥异的三个少女。
为首的女子着了名贵月鲛纱绣制的连衫裙,外面一层轻薄的白纱透出里面虚虚实实的妙曼身姿,那张幼童的娃娃脸与这火辣身材万般违和,看的商贩一时间忘记了吆喝。
这童颜女子身后,紧跟了拌着嘴架的两位活泼少女,一个穿了鹅黄,裙摆绣了娇嫩欲滴的水仙花,花瓣旁缀着绣样精致的香囊,另一个着了艳俏的浅粉,漆黑如墨的长发被鲜艳的荷花苞拧了两条粗长俏皮的编发,衬的那张小脸一颦一蹙都无比单纯。
“好了你们两个,为了个春卷吵一路还没吵够吗?出门在外成何体统。”
娃娃脸摇了摇玉骨扇,弯曲扶在扇柄的指骨形成优雅完美的弧度,训完身后两个女孩,她将目光落在商贩手下的水晶糕点铺台上,扇尖抵着下巴,只见那精巧的眉梢苦恼的皱着,末了轻叹口气:“这些,还有那个,包起来吧,本宫都要了,省的这两个小兔崽子吵的耳根疼。”
闻言,小贩一个哆嗦回过神来,正对上娃娃脸笑吟吟盯着他的目光,慌忙低下头手忙脚乱的将这女孩点的糖糕包好。
“师尊!花她承认了,就是这家伙放蛊虫毁了我的药田!您可要替徒儿评评理呀!”荷花苞少女噘着嘴两三步跑近前来,摇着师尊的手臂撒娇道,那声音,酥软的让人站不稳脚跟。
“得了吧,少在师傅面前装可怜,你把那堆杂草种姑奶奶房门口,可不就是送上门的吃食,姑奶奶没给你一把火烧了就感恩戴德吧!”鹅黄少女不服气掐腰跟上来,委屈的大眼睛含着眼泪,就是倔强的不肯流下来。
“好了!”
娃娃脸沉气厉声打断了两人,垂着眼睛喜怒难辨的将包好的糕点推到花怀里,末了侧过头来冲还在发呆不明所以的小贩微微一笑,领着两人离了摊位。
“是本宫太放纵你们两个了。”
沈珩轻摇玉扇,抬手赏着新染的玫红指甲,安生下来跟在身后的两个弟子低垂着脑袋不敢多有动作。
“难得出来一次,想着让你们放松放松,若是你二人能有风月半分沉稳,本宫也不会这般头疼,还要留你们跟在身边亲自看着。”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时不时有人侧目打量这衣着华贵的三位女子。
“为了个凡物和同门吵闹,像不像话。玩闹归玩闹,别忘了这次出来的目的,若是办砸了,休要说是本宫的弟子。”
“谨遵师尊教诲。”花和雪垂头丧气的低声嘟囔,终究还是两看生厌,各自别过头去谁也不搭理谁。
“凡人的气息,真是晦气。”丝绢的扇面抵在沈珩鼻稍,附在上面的草药气息微微缓解了她厌恶的表情,直到迎面撞上个醉醺醺的酒鬼,眯眼凑上前来,咧嘴笑着上下打量一番:
“美人儿……嗝,跟……跟大爷去,去个好地方,如何啊?”
酒鬼身后的小厮见此情况视若无睹,吹眉瞪眼驱赶着凑上前来看热闹的人群。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一个个虚着眼睛自旁边而过,没人愿意为了搭救陌生的姑娘而招惹是非,沈珩脸色阴郁低沉,像看着死人一般,任凭眼前的醉鬼对她随意非礼轻薄。
花和雪安安静静跟在后面,不多言不拦阻,不分给那找死的男人一丝眼神。
“唉……”
死寂的半晌,沈珩终于幽幽叹口气,醉鬼听到她的回应,兴奋的伸手想抚摸那张可人的脸,伸出手的刹那,有一物猝不及防的扎穿了他的掌心,疼的他瞬时醒酒,眼前清明的显现出那伤他的物件。
那物趴伏在美人儿肩头,有着漆黑如墨的身骨,首端缀着两个硕大锋利的刀钳,身后高翘骨节分明的蝎尾,那阴森森的针尖警告似的抖动着,发出喑哑的嘶鸣声,他再低头,凝视掌心足有甲片大小的血洞,以及还在汩汩流出的掺着红丝的黑血。
这短短的时间仿佛过了许久,醉鬼突然剧烈颤抖着,哆哆嗦嗦捂着脸颊,痛苦嘶嚎。
惨叫声吓坏了周围的百姓。
沈珩拿扇面掩住鼻翼,挡住扑面而来的酒气,垂下的眸子冰冷的看着这活生生的人慢慢瘫倒在地,看着那些小厮紧张的跪在醉鬼身旁急呼“少爷”,看着翘首观望的人群指指点点露出惊恐忌惮的神情。
“呵……这人界,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
她低声呢喃,伸手摸了摸那乌黑到发光的虫,蛊虫低声嘶哑着回应她。
“去吧……去玩个痛快。”
金仙镇落在金仙山脚下,以千年前的荒凉村落之貌,逐渐发展成如今颇具规模的城镇,白苏坐在马车横辕上,晃悠着脚丫,时不时指着远处城镇居所询问身边执缰驾车的钟兰。
“最高处的那片灰墙琉璃瓦老宅子,就是臣家祖宅,看见后面最高的白玉牌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