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一边抬眸看了那个和他母亲年轻时颇像的男子。
“太子所言者何人啊?”
“石宏。”
皇帝接过折子,用苍老的手指敲了敲:“哦,石宏……前宁朝的工部尚书,如今是——”
“皇上,是户部员外郎。”高容和适时提醒。
听见这话,皇帝突然笑了一声:“翀嘉怎么想起此人来?”
“任官惟命贤才,举贤不避亲仇,这都是您教的,儿臣一直记在心上。”
太子李翀嘉见他爹笑了,还以为有戏,于是忙不迭地应道。
谁料皇帝依旧没应,只扫了阶下众臣一眼,直到看到吴质中,突然又开口问道:“吴爱卿怎么看?”
吴质中听见皇帝李砀的问题,一边躬身行礼,一边思忖着。
老皇帝如今还没糊涂,自然不想让任何一个皇子来染指他的权力。晋王他舅舅刚参完于靖一本,就推自己人,做得太过明显,燕王党羽亦不遑多让。
而皇帝明摆着想按下一切不顺他心意的贰臣,才借故罢了于靖的官,太子居然还敢推荐贰臣,莫非真以为皇帝不知道他私下跟石宏的联系?
既然皇帝不想将工部大权旁落,那就让他顺心便是。
揣度后,吴质中心中便有了人选,礼毕后答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工部尚书一职人选,石宏不妥,唯有今科状元、翰林院修撰唐永望最为合适。”
这唐永望的状元乃是李砀殿试钦点,无一处不顺其心意,吴质中觉得,恐怕再没有比这人更合适的了。
果然,这回老皇帝才算满意,也不要高容和代为传达了,直接下了令:“哈哈哈,吴爱卿所言极是。那就他吧,擢翰林院修撰唐永望领工部尚书。”
殿下众人,也不论达没达成目的,都只能异口同声道一声“圣明”。
晋王、燕王表面功夫倒还巧妙,各自冲她假笑了一番,惟有那太子恨恨地瞪了她两眼。
说罢此事,老皇帝见众臣子再无事禀告,于是便道:“朕见卫国公于雍州边境来信,说益州那群南宁反贼近日攻下西南夷,兵力大增,愈加猖狂,多次侵犯境界,诸爱卿可有何妙计?”
吴质中听见益州二字,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
前宁国覆后,一直有打着反徽复宁旗号的民间势力对抗朝廷,当然其中又有多少是真的希冀恢复宁朝的,就不好说了。
如今最大的一支势力,正是割据益州一带的张泰平,几乎已经将西南一带的其他宁朝宗室吞并殆尽。
李翀嘉听到这里,看着吴质中突然笑了起来,又俯身向李砀行礼道:“父皇,儿臣以为,如今姜将军镇守雍州,同益州呈拉锯之势,我军据秦岭诸关隘,张泰平虽屡次侵扰,却不敢强攻,不若派人招降于他?”
“太子殿下,您以为招降是口头说得那么容易?”
燕王李弘义有些搞不懂,他这个哥哥是怎么想的。
“五弟,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李翀嘉先是对燕王的插嘴表达了不满,又接着对他爹说道,“父皇,这张泰平既非前宁宗室,又非世家大族,一介白身趁乱割据益州,说到底也就是为了钱权。”
说着,太子一派臣子纷纷应和于他。
“太子殿下之言也不无道理啊。”
“以往是姜将军主战,未曾有过此等想法,但如今既然作此打算,只要以恩信招降,予官赐爵,也未必不可成呢?”
李砀声音有些倦了,听不出情绪:“那皇儿觉得,谁适合做这招安之事呢?”
“儿臣觉得,不若派吴禀正吴大人去说降于他,最为合适。”
吴质中眼皮微跳,果然是算计她来了,于是叹了一口气道:“若陛下有命,臣愿效犬马之劳。只是质中智谋浅短,怎能让太子殿下如此高看?”
“呵,吴大人过谦。大人善于辞令,招降张泰平区区一个白身,岂不是手到擒来?”李翀嘉摆手轻笑道,“何况,大人是前宁重臣,那张贼扯着光复的旗帜,多少也会给您几分面子。”
吴质中正准备开口,谁料皇帝似乎是听烦了,突然长叹了口气,道:“唉——翀嘉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那吴爱卿便去雍州走一趟,替朕降敕招安吧。吏部之事……权且让左侍郎代之。”
既然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吴质中只好止住了反驳太子的话,躬身领旨道:“臣谨遵圣旨。”
其间也有同僚本打算说点什么,见此也只好作罢。
皇帝一声低叹,面上露出些疲态,高容和便向众人道:“政事繁忙,陛下想必是累了,诸位大人若无要事,其他事情可容后再议。”
于是众官员皆知趣地跪送李砀。
高容和扶着李砀从御座起身,凑近皇帝低声问:“陛下,您为何让吴大人去雍州?他不是……”没和哪位皇子走得过近吗?
皇帝微眯着眼,瞥了一眼数层金阶之下那道清癯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