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针对亦有之。《宁季五十七贰臣传》应当就是晋王手笔,借此生事,施计除掉一些无法拉拢的贰臣,多几处让位,以便扶植他的人手。当然,除晋王外,应当也有太子和燕王等人推波助澜,毕竟此事若成,空出位置来,对他们的人手也是机会。
于靖身为工部尚书,又无朋党比周,晋王应是一回京便起了拉拢之意,但于靖老实过头,无心党争,怕是拒绝了。
两人私下交锋一番后,晋王所求不得,定是还有后手。
吴质中身为吏部尚书,既影响着官员仕途,又干系着人员任免,还同晋王有宿怨,于靖知道,晋王处理完自己以后,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吴质中了,所以才来好心提醒。
待该解释的解释完毕,吴质中也已走到了金銮殿外掖门前,列在队中,学其他朝臣一般,安安静静立于殿外,等待钟鸣开门,再入内觐见。
系统消化完了吴质中的话,尝试着理解问:[意思是,您为于大人告诉您晋王的消息而感谢他,又为今日上朝晋王必然会针对您使坏而焦虑,所以叹息?]
“说对了前面一半。”
[那您叹息是为何?]
“兵来将挡,我平生从不为别人的针对担忧,只是觉得于安之可惜。他在前朝怀才不遇,如今方得重用,意欲一展宏图,却离死不远了。”吴质中说着更觉得可悲,“他身居工部,做过许多利民之事,事到如今也还想着提醒我,多好的一个人啊。只可惜……”
[那宿主可有意救他?]
“怎么救?若不是你们赊我八年寿数,我恐怕还死在他前面。”
[宿主,您也说了,您有八年寿数。]
“莫非……”吴质中心下有种猜测,却有些迟疑,“八年间,无论如何我都死不了?”
她本以为是治好了痼疾,让寿数得以延长,没想到竟是如此——
[有些话系统无权说得太明白,宿主只要始终记得,系统与您利益绑定,荣辱与共。]
吴质中想着眼神越来越亮,很是郑重道:“系统,多亏你提醒,若非是你,我定然想不到。”
[主脑在您身上投资,您自然也可以为自己多添几分筹码。但是,容系统多嘴,虽然不会死,但凡人之躯,仍会生病受痛。]
“我知道的,谢谢你。”
吴质中虽然这样回答,但是仍然想着——既然八年之内她有不死之身,那么即使是只剩一口气吊着,更激进的举措,她也要做。
正想着,钟鸣之声打断了她思绪。
依序自掖门入殿后,文武各列一班,侯爵亲王自成一班立于众前,宦官高呼,群臣俯首,山呼万岁。
礼毕后,吴质中静静立于左班,垂眸不言。
御座之上,皇帝李砀高坐明堂,神色憔悴,听着诸臣出班奏章,说的却尽是无用之俗例空文,愈加觉得无趣。
忽然,户部尚书柴朔出列,俯身行礼,将朝笏高举道:“臣有本奏。”
“准奏。”
“臣柴朔,弹劾工部尚书于靖贪污公款,中饱私囊。”
这柴朔正是晋王亲舅舅。
吴质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于靖,暗道来了。
那瘦削的老头本来还在出神,揣测晋王党要从何处攻讦,不料竟突然污蔑他贪污。
于靖被这莫须有的指控唤回了神,身子晃了晃,看了一眼晋王的背影,惊而答到:“皇上!微臣冤枉啊!”
“于爱卿,慌什么,不如听听他怎么说?”老皇帝李砀努力打起精神,抬手于空中按了按,阻止了于靖的失态,“若有冤情,朕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柴朔见皇帝示意,接着往下说到:“启奏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并无歪曲。”
“工部年年兴修水利却并无成效,臣心下便有怀疑,去岁江南水患更是十年未有之严重,于是暗中打探,发现于靖修筑防洪堤坝的用材,尽是以次充好。此外,自他受命督造运河开凿、修筑陪都行宫以来,户部屡次拨款,几年过去劳民伤财,却一无所成,皆因于靖中饱私囊,贪墨公款,所以至今未能完工。”
“哦,是吗?”老皇帝神色被冕旒遮挡,但仍能感受到他的不悦,“众爱卿有何看法?”
半晌,竟无一人为于靖发声,吴质中只好出班上前,行礼道:“启禀陛下,余以为于大人向来克己奉公,不忮不求,谦俭之行众所周知,还望陛下明查。”
听她这样一说,众人也开始思考,于靖平日里生活简朴,无有爱好,其私宅也称得上普通,若真的贪污,又将赃款用至何处去了?
“吴大人,话不能这么说。”突然,礼部侍郎冯修永出言道,“贪图享乐之人,赃款自然用在享受上,容易叫旁人看出,爱好金石古器文玩字画者,当然将钱用在嗜好上,那就不一定能叫您看出来了……”
吴质中记得,这冯修永是燕王的人,不知现在帮腔柴朔是要搅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