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衡难为情地说:“可我出了很多汗,身上黏糊糊的,有些难受……”
她欲言又止,陆青斐直言:“有话直说。”
“我还想换件里衣。”
他隐晦地提醒她:“我可不会因此对你负些所谓的责任。”
姚静衡对他毫不设防,果断地说:“我知道,只是帮我擦一擦而已,我不会乱想的。”
他没什么好犹豫的,自然而然地安排说:“你先把湿衣服扔出来,我也好下手。”
明明只擦过她一人,陆青斐此时却老道得像是深耕此业数十年。
汗腻的不适逐渐被清爽取代,姚静衡扬起甜丝丝的笑,不由得睁开眼,抬起亮晶晶的眼眸望着他。
这就是被人悉心照顾的感觉吗?她好想在被窝里打几个滚。
“你这时候笑,我很难不怀疑你的意图。”陆青斐说得气定神闲,耳朵尖却止不住地发红。擦洗着实是件费力气的活儿,他浑身发热也属正常。
她的脑袋不禁向着他靠近,光洁的左肩便从被子里露出。
他眼疾手快地给她遮好,训道:“你这是生怕不着凉?”
姚静衡怕他生气,赶紧往被窝里钻,下半张脸藏在被子下,只露出眼睛以上,显得双眸格外清澈动人。
陆青斐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不自在的视线,凶巴巴地说:“把眼睛闭好,再乱看就把你脑袋揪掉。”
她干脆把整张脸都埋进被窝,悄悄在黑暗里伸出指头,偷袭似的戳他紧绷绷的手臂,得逞之后独自笑得开心。
陆青斐隐约听见被褥下闷闷的轻笑声,不觉也跟着笑了笑。
他清清嗓子,威胁道:“你再戳,我就撒手不干了。”
他假装要收手作罢,姚静衡的双手下意识捧住他的手腕,很快又松开。
陆青斐稍微倾身,手向上伸,把巾帕放她嘴上。“再敢借机占我便宜,塞你嘴里。”
她立马偏过头,老实地躺着不动。
“我都没嫌弃,你还嫌弃上了?”他嘀咕着伸出手,把干净的里衣塞进被窝,“赶紧穿上。”
姚静衡慢腾腾地穿着,一阵巨大的失落骤然袭来。
他若是女子,便不会介意什么男女有别,更不会动不动就怀疑她对他别有企图,她此时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提出下次帮他擦洗的请求。
姚静衡在心底叹道:“要是女子就好了。”
*
三人在客店休整了五日,姚静衡天天都催陆青斐上路,催得陆青斐从早到晚都好声好气地劝她放宽心,免得再上火加重病情,他们就更走不了。
直到她接连两日都没有再犯温病,饭量也渐渐恢复,他才决定启程。
既要在冬至前赶回去,留给他们的时间便不足二十日,于是大病初愈的姚静衡坐不成马车,只能继续和陆青斐同乘一匹。
他是不敢再让她坐在后面,可前面风太大,只好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她裹好。
马没跑上几步,陆青斐就勒缰。
“怎么了?”姚静衡问。
“裹得像只座山雕也不好,碍眼又碍手。”既妨碍他纵马,也妨碍他抱紧她。
陆青斐拆掉一层层包裹扔给盼康收着,只留下一条毛毯,紧紧系在她胸前。接着他一举把人提起来转个方向,让她面对着他而坐。
他解开自己的黑羔皮裘衣向她敞开。
“进来。”
姚静衡立马指天发誓:“我不会乱想。”
这句话,她这七日说了没有一百次也得有九十次。
陆青斐很是满意她的自觉,摸了摸她的发顶。
“迟早得秃。”姚静衡腹诽完就往前挪挪,抱好之后靠在他胸膛前。
陆青斐重新系上裘衣,她便消失在裘衣之下。
“抱紧些,别又掉下去。”
姚静衡感觉到他也在抱紧自己,说道:“我抱着就行,你这样会很累。”
“还想再摔一次?”左臂猛然使力,勒得她难受,好在他很快就松了力道。
姚静衡不再坚持,又向前挪挪,自己的胳膊也紧了紧。
盼康猜到他们这几日肯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但眼前的画面还是让他张口结舌,硬推下巴也合不拢嘴。
“你在看什么?”陆青斐皮笑肉不笑地问他。
衣襟里忽地探出颗脑袋,略微苍白的小脸仰起望向他。水润明亮的圆眼睛里只有他的身影,它们满是不解地眨动两下,全心等待着他的解答。
陆青斐心头发软,把她按回去后手没有立即离开胸口,而是依旧抚着她的头,勾起嘴角说:“没问你。”
拢好了裘衣,盼康还是两眼呆滞地看着他,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陆青斐的口吻颇有些无所谓。“你若大病初愈,也有这般待遇。”
是吗?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