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枂呆住了,眼泪像下雨似的一滴接着一滴不见停却仍然红着眼死盯着瑺菱不放。
“林小姐既然知道我看出了你的想法,也该信我是真心要帮你才是。”
“你真心要帮我?”
瑺菱笑了笑,“你仔细想想,从头至尾我可有对你一丝不善之意?”
林瑶枂又不说话了。卫瑺菱待她确实友善,倒是她一门心思的要让卫瑺菱吃瘪。
她憋了半晌,最后干巴巴的反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实不相瞒,林小姐你的到来解了我心中之惑帮我了大忙,我理应好好谢你一番才是,可这最重要的缘由,是林小姐的野心。”瑺菱对上她发红的双眼,将她眼底掩藏的星点野心看了个透。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林瑶枂心中的那股劲有了松动之意,整个人也松懈下来,紧绷绷的戒备变成了柔软的丝线缠成一团,扰得她心乱如麻。
她那点心思哪里称得上野心,至多是有逃离家族控制的贼心没那个贼胆的棋子罢了。
“你究竟是怎么断定我不愿嫁给姜扇?”林瑶枂顿了顿,“也是,你的软肋是姜扇,自然是不愿他与别人成婚的,重重戒备之下自然能瞧得出来。”
瑺菱心头一颤,而后笑着回答道:“林小姐说得对,帮你确是有我的私心。既然涉及私心,如此一来你更该信我是真心要帮你才是。”
“你这人真是不好琢磨,一时坦荡至极毫不遮掩,直白的令人心生畏惧,一时又仗着自己伶牙俐齿,挖了坑哄人心甘心愿地往下跳。”
林瑶枂说的是眼前这人明明看透了她的心思却反推了她一把,等着她自己现原形的手段。卫瑺菱一直暗中不动,等的就是她被太子和楚王两面夹击,兜不住自己的老底了她自然也就现了原形。
“那么依林小姐看来,我待你是哪一种?”
“像是前者又恐怕是后者。指挥使聪慧绝佳,毫不费力就逼得我不得不说实话。”
瑺菱晓得她的意思,解释道:“林小姐,我所为的确像是在背后推了你一把。你在姜扇那碰的壁受的委屈都是为了林家,也都是因为林家,你以林家的意愿为己愿,我这么一推,眼下你可不就是看清了自己的意愿?我会救你出火坑,破了这死局。”
瑺菱已将话说到如此地步,犹如定海神针将林瑶枂离崩溃仅剩一步之遥的心神牢牢稳住。她松了口气,眼泪却像决了堤似的再也止不住的流,她抽噎着,气息不稳之下说话停停顿顿,“我这次…便豁出去了,左不过……是个死字,有,有什么大,大不了的,起码命攥在你手里,总,总比被太子捏着楚王掐着要好上许多。”
“你不用把命押在我这儿,自己好好攥紧了才是。”见她摆出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架势,瑺菱笑眯眯的回道。
林瑶枂被自己紊乱的呼吸噎住,她仰着头身子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一旁的梳妆台上生了绣的铜镜在烛光的映照下竟也显得格外清晰,林瑶枂不自觉的瞟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在瞧见此刻自己狼狈的样子后哭得更厉害了。
镜中人发髻散落,两腮的胭脂飞上了眼角染的脸颊脏兮兮一片,鼻子哭得通红,双眼更是夸张,只怕明日起来会肿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再看看对面笑眯眯的卫瑺菱,林瑶枂气道:“你这薄情人,看我这幅狼狈的面貌,如今连帕子也不递了。”
怎的一眨眼之前她还在真心实意想救她出苦海火坑,这会儿就成了薄情人了?林瑶枂突如其来的指责令瑺菱哭笑不得,她低头寻了好一会儿都未找见帕子,只好将自己方才洗过一遍的汗巾拿了出来,“只好委屈林小姐用我的汗巾擦眼泪了。”
汗巾比不得绸缎制成的帕子,林瑶枂捏着汗巾不过轻轻在脸上擦了两三下双颊就在略显粗糙的布料摩擦之下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她委屈巴巴的把汗巾递回给卫瑺菱干脆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珠子,哭了半晌力气被抽干了口也觉得渴了,她眼神在桌上那碗方才草草喝了两口的桂花酿上流连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明明刚才露了正面目将自己的老底掏了个干净,可这会儿林瑶枂又放不下面子了,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房里连杯茶都没有,也不知是看不起我这不起眼的傀儡小姐还是特意怠慢你这个指挥使。”
见她又恢复成心口不一的别扭样,瑺菱将那碗桂花酿向她面前推了推,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快些喝了吧,天气热一会儿馊了可就白白浪费了。”
林瑶枂接过碗,问了句:“这桂花酿是人人都有份的吗?”
瑺菱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摇了摇头。
闻言,林瑶枂重新拾起羹匙,慢条斯理地细细品尝面前的桂花酿,直到见了碗底瑺菱才问道:“林小姐,今日晌午林中那蒙面人究竟和你说了些什么?”
林瑶枂放下羹匙,犹豫之下还是拿起方才那条擦红了她脸颊的汗巾,她轻轻擦了擦嘴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起身走到紧闭的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