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袖拄刀喘气,强撑着挤到孙淼的伞下,轻笑:“村长伯伯仁善,怕是没见识过流民的可怕!前两日开始就有人不停打量灶火那儿的口粮,再加上丐爷说今日可能有雨,我寻思着也该出事儿了,就让青禾做了点儿准备!”
木连山:“那,这些人?”
他指着围住流民的青年。
“哦,也是流民,青禾骗来的。”
木连山:“……”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还是他在村子里太久见识少?
青禾面无表情地也挤到伞下,冷清地看了眼孙淼,对钟袖道:“每人一斤口粮。”
钟袖看孙淼。
孙淼劫后余生,心里的傲气早在外面打起来的时候就没了:“给…给!”
木连山带着腿软的小厮去绑人看守,孙淼缓过气,面色古怪地打量青禾:“你不是瘸了?”
青禾:“?”
钟袖暗叫糟糕,见雨势减小,立刻想跑,却忘了这儿有个而对她熟悉至极的青禾。
“自己说,还是我打听?”
腰带被拽住的钟袖:“……”
被剥削了两日工钱的钟袖生无可恋地坐在马车里,扣着马车地板画圈沉默。
孙淼幸灾乐祸,哥俩好地拍了拍青禾的肩膀,好奇地问:“若是无事发生,你们打算怎么办?”
青禾:“我逃了就是。”
孙淼:“……你逃了,流民会找我们吧?”
“与我何干?”
孙淼再次问捂住胸口:“……”操!兄妹俩没一个好货!
趁着木连山在外面忙活,钟袖也抬头问出自己一直好奇的事儿:“大冷天的,你们到底挖山做什么?”
孙淼抿唇,半晌后才道:“家里有批货要从丰元县走,从这儿过最安全。”
更多的不便外道,孙淼三缄其口。
“那挖这道儿不应该是顶隐秘的事儿么?为什么要用流民,不用家仆?”钟袖觉得不合理。
如果事关重大,通常这种活儿做完就是杀人灭口……
钟袖不自觉摸上重新缠起的长刀。
青禾也默默换了个姿势。
孙淼不知从哪又摸出那把禁品折扇,微抬下巴扇着风,道:“车队出城离不开那位城门守卫长的协助,哦,他是姻伯的族兄!县令大人怕流民越聚越多,就让他想法子在城外用一批,逐一批,大家互惠互利才有此安排。而且流民既不知道通道的用处,也不知道我们行货的日期,不足为惧。何况,我家行商数载,自保的手段总还是有些的。”
钟袖面不改色地又把手抽回来继续画圈儿,还仰着脖儿笑嘻嘻地跟他商量:“难怪木家村人都说您家本事!那您家走货的差事还需要人不?您看我行不行?”
青禾也目光灼灼。
“这……”孙淼皱着脸为难道:“家里生意有些特殊,一直都是我父亲和兄长亲自负责。”
钟袖眸光闪了闪,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并不逼迫:“好叭,那我们再看看别的。”
钟袖和青禾都不再提找活计的事儿,待木连山回来,反而帮着挑人继续挖山,平静的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孙淼就不淡定了!
他气急败坏地把木连山叫上马车:“姻伯,你到底哪儿找来这兄妹俩?”
一个心黑,一个手狠,最讨厌的是膈应人!
别以为他方才没注意到兄妹俩的小动作,要不是小爷聪明,只怕兄妹俩真敢动手!
偏还救了他的性命。
接着提了个不好满足的要求。
然后翻脸无情就把小爷晾到一边儿?
岂有此理!
木连山不明所以。
他现在对钟袖两人只有感激,闻言笑道:“他们原也是难民,同行还有两位读书人。这俩都是好的,我方才还寻思着等回村儿之后让你伯娘给他俩做媒呢!”
孙淼眼睛惊得溜圆:“做媒?兄妹成婚!”
木连山也懵了:“什么兄妹?他们是表兄妹啊。”
轰隆一声,哗哗雨声入耳,亮光照进山洞。
跟在出去报喜的流民身后,钟袖低声问:“你说,特殊的生意有哪些?”
青禾的目光漆黑幽深:“金银,铜铁,盐,粮食。”
在钟袖心里,老丐渊博,张幼贤端方,但这祖孙俩都太正。论起揣度诡谲人心阴私行径,俩人绑一块再添上阿奶,都比不一个青禾。
换别人听到这些动辄毁家灭族的生意必定怕惹麻烦肃然远离。
可钟袖两辈子都没长出颗敬畏的心。
她鸟悄靠近,小小声问:“孙家更可能是哪个?咱们有没有可能凑进去赚个过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