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日,众人分作两批,北沉与九安等一行人为大部,甚湛、殊劫外加一个侍卫为小部,分开前往北沉与夜凝天所约定的地点——一家名为欢喜楼的酒楼。
殊劫与甚湛一行三人先到了欢喜楼,要了个一楼侧对着门的包间,藏身其中。
很快,北沉与九安一行人也到了,径直奔向二楼去。
殊劫望着桌上满满的菜式,头一次没有胃口。她掀开帘门一角,小心地打量着大门前来来往往的人。
很快,外面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声远远地传过来,殊劫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坐在一侧的甚湛则紧紧地盯着殊劫。
门外进来了许多人,分别站在门两侧,让出中间一条道来。
殊劫心道,这夜凝天排场还挺大,真够张扬的。
正想着,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后面紧紧跟随着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殊劫的目光移到为首的人的脸上就再也移不开了。这张脸,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夜凝天果然就是当初与道绝崖一起害她的人!
殊劫的目光颤抖着,突然发现那跟在夜凝天后面的两个侍卫中,靠她这边的那个就是自己那白眼狼小徒弟道绝崖。甚湛坐在后面嗑瓜子,略带讥讽又无意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东州之主夜凝天——夜大人,果然是殊劫姑娘的仇人?”
殊劫气得浑身发抖,掀起帘门便要出去,被甚湛一把拉住,拽了回来,撞得桌椅都响了好大一声,好在夜凝天一行人已经走去二楼了,并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甚湛看着她:“我们差点暴露。”
殊劫这会神志已经清醒过来,嘶哑着嗓子道歉:“抱歉,是我的错。”她重新坐回去,沉默下来,眼睛不知盯着桌上的哪里,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好了,殊劫姑娘,你已经确认完夜凝天的身份,我们该回残月城了。”
甚湛连说了两遍,殊劫坐在原地毫无反应。甚湛不耐地站起身子去抓她的手,却感到一丝异常。她抬起殊劫的手一看,才发现那手心里流出几缕血丝,原是殊劫太用力,导致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所致。
甚湛看着那些血丝,心情有些焦虑。她使劲儿掰开殊劫的手,看着那几个月牙形的伤口,以及其上涌出的鲜血,没忍住,直接将唇覆了上去。
殊劫本来还陷在百年前被背叛的痛苦中,甚湛这一番动作把她吓了一跳,也没工夫再去想之前的事情了。
她猛地把手抽了回去:“你。。。你。。。你在做什么呢?!”
甚湛舔了舔嘴角沾染的血渍,正经解释道:“我们家族乃是行医世家,我自小便以各类药草为食,因此全身都有药力。如今你的手受伤,我又没带药来,只能先如此为你治疗一下了。”
殊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抬起头来,十分勉强地对甚湛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回去再包扎就好了。”
“当真无碍?”
殊劫使劲儿摇了摇头:“无碍无碍。”
甚湛拿出了一方手帕,笑吟吟地说道:“还是包扎一下吧。”
殊劫犹豫着,到底还是把手伸了过去。还好甚湛没再做什么奇怪的动作,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便了。
“殊劫姑娘,你既已确认夜凝天的身份,我们该回残月城了。”甚湛又把这话说了一遍。
殊劫思虑了片刻,道:“好吧。但是,北沉真的能应付得了夜凝天么?要不,你去陪北沉一起?”
甚湛只笑着看她:“您多虑了,北沉大人根本不需要我,但殊劫姑娘却很需要我寸步不离地保护着。”
“。。。好吧,那我们回去。”
殊劫很想知道北沉和夜凝天到底在谈些什么东西,但甚湛似乎不想让她知道,如此寸步不离地看着她,殊劫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回到客栈,甚湛为她处理好手心的伤口,三人火速离开了穷虎山,赶往残月城。
“等等,我们真的不等北沉么?就这么走了?”
甚湛骑在马上,头都没回:“北沉大人吩咐过,殊劫姑娘与夜凝天共处一地越久,越危险,还是早早回残月城为好。您放心,北沉大人会处理好一切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殊劫只得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
而在欢喜楼二楼的包间里,夜凝天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你都不能违背约定擅自破坏掉长生泉。”
“哦?那我倒要问问夜大人,当初在不逝山,我掀开她的面具,看到的怎么是那样一张脸呢?”
夜凝天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你又何必在乎那张脸?天下人皆知,你从那场宫廷政变中幸存下来后便失忆失情,可谓断情绝爱,连自己原来的名字仲星也都舍弃掉,亲弟弟也能狠心封印,怎么如今反倒为了一个女人背弃约定?这世上难道还有比长生更能吸引你的东西么?”
“我确实非常喜欢殊劫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