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偏偏得先皇喜爱,连着许妃的女儿扶盈亦是无上荣宠。他曾听官员讥讽扶盈生母为“妖妃”,“乡野之妇”,当时只觉是许妃应受的,如今想来,作为女儿的扶盈听到此话又该作何感想?
旁人只谓攀得高枝,却不知其中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覆在右手上的温暖褪去。扶盈站起,不声不响走回了自己的卧房。
谢明蕴一夜未眠。辗转反侧间,天色微微发亮,他干脆起身,推门走入满庭夜寒未退中。
昨晚谢府宴请族人,在咏州衙门做事的二表兄谢明谦亦回来了。与此人结交,亦是谋划的一环。
谢明谦果然未起,谢明蕴已料想到,只顺从庭院仆役所言,在一处小厢房内等着。
倒是不算稀奇,谢明蕴少时在谢府所留不多的记忆中,最多的便是在某一处等着母亲回来,然后便是被两位刻薄的表兄讥嘲一番。
如此大恩,当然不能轻易忘了。
“你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谢明谦到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一些,不愧是谢府暗面的经手人,不是那没脑子的大表兄可比。
谢明蕴站起端正行了一礼,微微笑道:“我此来只是不愿见二表兄竹篮打水一场空。”
即便是兄弟亦未必能同心,何况是性格迥异的谢明旭、谢明谦。贩卖私盐,无论历朝历代皆是重罪。
谢明旭是大伯谢亦之子,谢明谦是二伯谢承之子。当此重任的谢明谦并非当代家主的亲子,却承了最大风险,岂能不介怀?
谢明谦神色变了变,将谢明蕴请入,“三表弟借一步说话。”
谈话议事间,晨光熹微,天色渐明,扶盈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嘟嘟囔囔地不愿起来。昨夜睡得太迟,总觉眼睛睁不开。正欲再会周公,厢房门却被敲响了。
将被子蒙住头,声音依旧不断传来,扶盈无可奈何,趿拉着绣花鞋开了门。
甫一开门,外头冷风便灌了进来,扶盈忍不住往屋内缩了缩。她睁眼没多久,人还迷糊着,只瞧见来敲门的似乎是一个眼熟的姑娘。
怕显得太迫切,兰蕙特意等到天都明了才来相邀,还着了一件织金绣蝶粉蓝新衣,不成想没见着三表兄,倒是见到他身边的侍女,顿时便气上了。
没戴面纱,衣裳头发也都乱着,还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知是做给谁看?!
“我来寻三表兄。”稍稍平复心情,兰蕙笑着问道。
扶盈努力睁着眼,好半天才意识到,“三表兄”应该是指谢明蕴。她模模糊糊想起,谢明蕴应是被她扔到耳房那边去了,便顺手一指。
兰蕙瞧了她一眼,用力转过头,又去敲耳房的门,“三表兄,三表兄?祖母叫兰蕙请三表兄过去叙旧,望表兄赏光。”
扶盈将她放进来,本想回去继续抱着被子偷懒,被搅得睡不下,更觉气愤。吵谢明蕴也就算了,怎能吵她?
气哼哼地将耳房门推开,见里头无人,扶盈一阵疑惑,外头的兰蕙却莫名暗喜。
三表兄原来是出去了,不是不理她。这小侍女什么也不知道,果然算不得什么角色。说不定三表兄已去了祖母处,只是与她错开而已。
兰蕙又瞥了扶盈几眼,高傲地提着裙摆出去了。
终于将人送走,扶盈转身便回柔软的床榻。今日天气似乎转冷了些,正是合该偷懒的时候。至于昨夜躺在耳房的谢明蕴去了何处,不在她的思虑范围中。
可惜躺下没多久,屏风外又一次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她实在没了好性,面色不善地开了门。
来的又是一位小姐打扮的女子,只是个子比兰蕙矮了些,也更幼小些。
“......姐姐,你、你真好看。”一身嫩绿衣衫,戴着银色长命锁的少女说话有些磕巴。
扶盈自恃美貌,如此夸奖早听过无数。只是听得多,不代表她就不喜欢听了。“你来寻谢明蕴吗?他不在此处。”心情愉快许多,扶盈也愿意同她解释一二句。
本还不高兴的美人姐姐笑起来更好看了。少女咬着唇,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道:“我叫兰茵,姐姐叫什么名字?”
扶盈迟疑少许,垂眸答道:“我叫阿宛。”
“姐姐的名字真好,”兰慕应和得极快,仰着头满脸期许,“姐姐若是无事,可来寻我解闷,兰茵就住在侧边那个院子里。”
许久不曾见到如此热切的人,扶盈有些无所适从,她心中稍起了疑虑,“兰茵也是府中人?”
经她一说,兰茵才想起自己忘了正事,“我爹爹是府上的四老爷谢梓,爹爹叫我寻三表兄。”兰茵年纪小,其实并不怎么见过谢明蕴,在为数不多的印象中,这位三表兄很不爱说话,她有些怕他。
难得有人说谢明蕴不好,扶盈忽觉与她亲近许多,拉着她进了房。兰茵主动与扶盈交好,又愿顺着扶盈说话,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谢明蕴进门时,便听得两个小脑袋躲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