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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解释,不想让季尘再受非议。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知道,却只能保持沉默。
她愿意相信季尘,却无法拿其他人的性命一起赌,赌季尘真的没有半点问题。
可她明明不是一个那么有集体意识的人,她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百年前就私自融合了超陨晶体。
可也正是那段经历,造就了现在的她。
融合超陨晶体的头几天,她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没有感到不适,也轻视了后果。
第七天起,她开始高烧不退意识模糊。
方舟将顶尖的专家都找了过来,日夜以继地研究如何保下她。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她自己都要放弃了。
但无论她什么时候醒来,身边一定是站着人的。
不断地有人给她检查,给她用药或者单纯陪伴着她希望奇迹出现。
没有人放弃她。
每个人都在穷尽毕生所学去救她。
这固然有着方舟将要解体,她融合前期展现了能缓解解体的前提在。
但那些人确确实实救了她。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为了给她续命,无数珍贵药材如潮水般倾泻在她的身上。
没有哪个诺亚像她这样,耗费这么多的资源。
如果她没有私自和师姐直接融合,如果前期准备足够、方案完善,即便是初次探索融合超陨晶体,也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后续资源能省下来。
这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滚烫的鲜血。
她如水饮下的,是前线战士重伤垂死遍求不得分毫的药。
她时常尝试的新方案,是实验室殚精竭虑溘然长逝的专家留下的手稿。
她司空见惯的新融合材料是羔羊般的人们冲进狼群咬下的一块肉。
这块肉被无数星舰视死如归地接力传送,才能运到她的身边。
星舰受损,无人步入逃生舱。
危险降临,有人主动请缨有去无回。
安灵雨又活了过来,被无数同族用血肉“复活”。
复活,谈何容易?
安灵雨看向季尘,用目光勾勒熟悉的眉眼。
“所以,我相信你,但这只是我个人的事。”
季尘低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有些闷:“那你记不记得,当年我也在你身边?”
“记得,和你相关的事情我都记得格外清晰。”安灵雨当然会记得给她带小礼物会给她讲故事的季尘。
“我相信,”季尘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声音有些暗哑,“你知道为什么资历最浅的我是和你相处时间最久的研究员吗?”
他没有等安灵雨回答。
“有些东西是无法伪装的,安安。你见我的时候身体各项数据都会短期提高。
这是你身体自动做出的反应,它说你爱我。”
安灵雨垂下眼。
“我也是,”季尘说,“我知道你寡言少语疑心过重,可我还是很爱你。我爱你,安安。”
“别说了,”安灵雨撑着他的肩膀往后退了一点,想要脱离这个怀抱,“我真的会相信你,我真的可能……”绝对相信你的。
感情,是大忌。
季尘没有松手,反而用力加深了这个拥抱:“我不是在让你抉择。我是要告诉你,我很爱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像百年前那样。
我知道你不肯彻底相信我的原因,也支持你的决定。
只是有时候,我一个人站在这里也很迷茫。我希望,你至少能来哄哄我。”
“好。”安灵雨说。
“安安,我爱你。”
安灵雨感到季尘温热的呼吸,耳边是他的模糊的呢喃。
她像在夏夜水边遇见一叶潮湿的扁舟。她乘上去,扁舟自茂盛的芦苇丛中驶出,不知不觉来到一片辽阔的水面。
水天一色,星映水中。
她听到季尘的声音,像仲夏夜的清风。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你,安安。你不必为此感到负担,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永远快乐,永远自由。”
安灵雨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季尘低下头,在她衣领上蹭了蹭脸。
安灵雨伸手去捏他的脸颊。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望乡塔里,季尘偷偷抽走她的大衣腰带当抹布。
其实她们都没有变。
悬浮车驶向晨星局,安灵雨还有一些业务要处理。
季尘去了后厨,东拿一点西揣一些,衣冠鼓鼓地离开了。
他回到星舰上,用番茄味营养剂打底,配上红茶粉末与沙拉酱,又倒入鲜榨柠檬汁……试图调配新口味。
饭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