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见怒从心头起,忿忿道,
“就为了从苏侯府谋利,三皇子还真是费尽心机。”
他原本就是个心窝子黑的,手段残忍,绝非良善之辈。
纵使穿再华丽的锦衣,也遮不住他骨子里的卑劣。
晏子胥缄默不语,眼里冷漠仿佛眼中倒映的不过是个玩物。
苏月见被彻底刺痛,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像一只鹅黄色的蝶因寒冷微微煽动着羽翼,转身融入这漫天大雪中。
他凝视着雪中那抹黄,良久后,与之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冬夜寒冷,每当这个时期,总是极其难挨的。
苏月见毒深入骨髓,从每一处经络骨骼,一寸寸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向心脏蔓延。
她睡梦中的脸色愈发苍白,因痛苦浑身颤抖不止,手指紧紧捏住被面,骨节白得透明。
蜷缩着身子,不断扭曲□□,似下一秒就要断气一般。
门被风吹开一条缝,一道黑影闪入,冷风扑灭了燃烧的烛火。
黑影走到苏月见床边,将一粒药丸放入她嘴中。
苏月见不知不觉吞下,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好转。
夜色暗涌,就在他身形微动时,苏月见冰冷的手指堪堪勾住他的腰带。
“禹王……”
他站立良久,久到仿佛与房中陈设并无不同。
蓦然抬手,揉平她眉心的褶皱。
今日的白昼到来得比想象的还要早些。
苏月见活动着爽利不少的身子,吃着翠云准备的糕点,疑惑道,
“我该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殿下又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翠云端着水盆,瞧见苏月见坐在桌前的邋遢模样,无奈道,
“还没洗漱呢。”
“不要着急。”
“殿下自然是不着急的,若是三皇子,这个时辰都下朝回来许久了。”
苏月见一听提到他,便心情不大好了,瓮声瓮气道,
“他如何,与我何干?”
翠云叹了口气,
“殿下如此懒散的性格,成亲后可是享福了,事事都由着三殿下去做就是了。”
苏月见冷哼一声。
翠云将洗脸水盆放在架子上后,忽然想起些什么来,提了一句,
“我听宫里传话来,最近黔州铸币出了问题,陛下命三皇子前去解决此事。
殿下好歹与三皇子也有婚约在身,此事一去便是几个月也碰不着面,不送送去?”
“送什么,庆国人讲究礼尚往来,等他回来,让他赶着给我墓前送花?”
“殿下真是的,此次玉台山山高路远,该给的面子也得给足了,这样太后娘娘也不至于为了殿下的事烦心。”
翠云本就是太后身边长大的丫头,对太后忠心耿耿,事事为太后着想也不奇怪。
苏月见却一下子来了精神,目光炯炯看向翠云,
“你说晏子胥要去哪?”
“玉、玉台山。”
玉台山,禹王藏身之处。
若常人想去那,一路要历经多个不太平的地,本就危险丛丛,偏巧玉台山又地势奇特。
这下倒好,什么样的镖师护送,都比不过与三皇子麾下的黑甲卫同行来得安全。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晏子胥何时走的?”
“殿下可算是想开了,我们现在去也是来得及的。”
不过半晌后,翠云便再没了那兴奋劲。
翠云看着自己身上灰扑扑的男子衣物,又瞧向伏着身子躲在墙角,做贼心虚的苏月见,嘴角不停抽搐。
“殿下我们这是?”
苏月见闻言像是受了惊,急忙转身比了个‘嘘’的手势。
翠云摸不着头脑,
“我们不是来送三殿下的吗,怎么还怕被人发现?”
苏月见将肩膀上的包裹颠了颠,反问道,
“你瞧我们这是好心送他的样子?”
翠云震惊之余还想说什么,就被火急火燎的苏月见拉住,往前追了上去。
此行带的人不多,黑甲卫皆是换了身普通百姓打扮,并不惹人注目。
晏子胥在马车中看着书卷,提笔时不时写下几句注解。
一旁的茶水荡漾,他便伸手出窗示意再慢些,直到茶水重归平静。
“殿下,有两毛贼一直尾随我们,怕是想偷取财物。”
晏子胥眼也未抬,只沉沉道,
“随她去。”
得了示意,黑甲卫也只好任由她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去了。
回了队伍中,忍不住吐槽道,
“哪里来的笨贼,气息不稳,脚步声极大,生怕我们发现不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