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云散尽,雾霭消退,苍茫大地白雪皑皑。
冬日阴湿寒冷,苏月见出行匆忙,身着单薄,却仍然直奔永寿宫。
还未进永寿宫宫门,便瞧见皇帝身边侍奉的公公正帮忙扫雪。
当今太后垂帘听政,皇帝登基五年,依旧事事要与太后商量。
苏月见本是皇帝开恩带到宫中教养,可偏偏得了太后庇佑,竟成了皇帝与太后之间两头吃香的人物。
得了太后允许,苏月见将裙摆沾上的雪抖落,跟着宫女进了堂屋。
主座上两鬓斑白的慈祥老人,正半阖着眼指着折子上的一处地方,与旁的皇帝说话。
“苏丫头也来了,”皇帝被数落地满头大汗,看见苏月见就像见到救星一般,连忙招呼道。
“听说你爱吃杏仁饼,阿沁宫里小厨最擅长这个,本想着一会差人给你送去,你来了到也省事。”
苏月见连忙谢恩接过道,
“臣女有一事。”
“你身子还未恢复,就急急忙忙到母后这来,可是为了与子胥的婚事?”皇帝突如其来句话说到点上。
“陛下,臣女身子骨弱,太医诊断怕是活不过三月,实在是不想耽误了三皇子。”苏月见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极低。
“宫中太医谁不说你命还长,偏偏姓刘的就爱胡诌。”
太后动怒猛地拍在桌上,惊得皇帝也偷偷退了几步。
“你别拿这些话来咒自己,那个太医再如此危言耸听,就拖出去打他个十几板子,让他老实了。”
苏月见无奈又道,
“就算如此,臣女也是万万接受不了三皇子入赘的。”
皇帝淡淡看了眼苏月见,有些不悦,
“昨日你受了刺客惊吓晕倒,朕还是头一次见子胥这么慌张的。”
郡主这条命背着太重,自然是慌张的。
苏月见暗自腹诽,口中却附和道,
“三皇子重情重义,臣女甚是感动,但三皇子这般的儿郎值得更好女娘共度余生,而不是与臣女蹉跎短暂岁月,徒增伤悲。”
“你儿郎见得少,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被子胥如此深情对待,那是多少女娘求之不得的。
朕本想着找个小门小户的世家子弟入赘苏侯府,冲冲喜气。
谁想子胥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自己愿意入赘,求朕赐婚。”
皇帝叹了口气,
“他是朕众多皇子中最满意的,朕自然是不愿意,可他竟为了你跪在那石板上三天不吃不喝,又用所有军功换来了与你的婚事。”
苏月见闻言愣在原地。
自己好似越来越看不懂这三皇子晏子胥,如此大的代价,他究竟有何图谋?
“子胥这孩子少有求朕的事,他这般的儿郎怎么说也算燕都数一数二的才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陛下,臣女……”
苏月见话在嘴中凝住。
仅凭他优秀,这份婚事便是一份好姻缘。
自己虽已贵为乐昭郡主,可也难违圣意。
但自己大仇未报,谈何婚嫁?
若用最后的时间用来相夫教子,岂不是愧对苏侯府上下几百口人。
皇帝太后不愿处置禹王,纵使禹王屠了苏侯府,他也依旧是太后最宠爱的亲儿子,陛下亲弟弟。
可苏月见不行,此仇不共戴天,只能用他的项上人头来慰籍苏侯府的亡魂。
太后也有些乏了,她最放不下的便是眼前这个苏侯府的遗孤,此婚事虽是委屈了晏子胥,但自己却是再满意不过,苦口劝说,
“子胥是个好孩子,九岁跟随定远将军上战场,如今更是出了名的少年英雄,为庆国打了多少胜仗,燕都哪个女娘不艳羡你能嫁给如此郎君?”
苏月见抿着唇不发一言。
皇帝也摆了摆手,不容置喙道,“好好准备婚事,莫要再胡闹。”
话已至此,只好作揖告退。
如此一遭,苏月见浑浑噩噩如坠冰窟。
“殿下。”
崔公公放下手中扫帚,弹了弹身上的寒气,走了过来。
“我见殿下不是短命相,也许会绝处逢生也说不一定。”
苏月见勉强露出笑来,“那便借公公吉言。”
踏出永寿宫门,雪洋洋洒洒,交织成一片白色帘幕。
见一颀长身形,撑着油纸伞立在雪中,衣袂飞扬与飞雪融为一体。
他远远注视着苏月见,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施施然行至苏月见身前。
见苏月见衣着单薄,眉头不经意间微微皱起。
永寿宫外,四处都是太后与皇帝的耳目。
只见他利落地将身上的狐皮大氅解下,披在苏月见肩上,系好带子,又把事先准备好的手炉塞入她手中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