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华把豆腐脑拿开,给墨兰芳倒了杯热水,又扶着她躺下。
被窝里凉得厉害,林雨华也脱了鞋钻进被窝,隔着一层棉被,小心翼翼的抱着墨兰芳。
墨兰芳有些慌张的问:“你要干什么?”
“墨姐,你身子太冰,盖多少层棉被都不管用,我帮你暖热了窝子就走。”
墨兰芳沉沉的闭上眼,没有说话。
一个小时过去,被窝借着林雨华的体温,总算暖和了些。
晚上,外面刮大风,屋子里头刮小风,雪花顺着窗棂往外钻,屋子里的玻璃杯都被冻裂。
别说是生病的墨兰芳,就连林雨华也冻得不行,下半夜才抱着墨兰芳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早上,大雪封了门。
林雨华费了半天的力气,也没办法把门推开。
开招待所的中年男人,后头拎着个大包袱,和林雨华一起使劲,两人总算把门给推开。
凛冽寒风,混着冰渣子与鹅毛大雪,砸在脸上生疼。
外面的雪,已经齐了膝盖,中年男人背起包裹,冒着雪出门。
林雨华懵了,“你要哪儿?”
“我得回家了,被褥就在底层柜子里,不够的话你们可以去拿。”
中年男人哈出一口热气,搓了搓冻僵的脸蛋,“该死的招待所,鬼冷鬼冷的,我一分钟也不敢多待。”
“再过两天,等大雪封门,家家闭户,你们在这里没个吃食,也活不下去。”
“年轻人,趁着雪还不大,你最好从哪来就回哪儿去。”
林雨华赶忙追上,“大哥,能不能让我去你家借宿几天,我这里有一个病人……”
“不行。”
话没说完,中年男人就拒绝说道:“冬天特别容易生瘟疫,一个传染两个,一死就死一窝。”
林雨华拽住中年男人的胳膊,急头白脸的解释,“她就是身子弱,又水土不服发烧,根本不是瘟疫。”
“不行就是不行,起开!”
中年男人甩开林雨华的胳膊,走入了茫茫大雪中。
林雨华急喊,“把房子卖给我,多少钱我出!再这样下去,她快死了!”
可惜,中年男人越走越远,身形很快被大雪覆盖。
“别怕,我没死呢,也不会死。”
背后忽然传来墨兰芳虚弱的声音,林雨华吓了一跳,赶忙搀扶住楼梯口的墨兰芳,强作笑脸道:“墨姐,我刚吓唬他呢,你就是个普通小感冒,怎么会死。”
“咳咳!”
墨兰芳咳得脖颈鼓起青筋,面色病态潮红后,开始迅速发白。
茶房的炉火已经熄了,招待所的门窗都漏风漏雪,再留下真的会冻死。
“墨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昨儿的板车拖出来,咱带上行李,换个地方住。”
林雨华踏着大雪跑进驴棚,四面漏风的棚子,也被风卷进来大雪。
睡在雪堆上的瘸腿驴子,已经被活活给冻死。
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里,林雨华不敢把墨兰芳撂在漏风的房间里,一旦上下眼皮打架,很有可能就被冻死。
林雨华无奈,把板车上的雪清理了一下,自己拖着缰绳,费力把车拽到门口。
林雨华在板车上铺好被褥,放上行李,又扶着墨兰芳躺在板车上,上头盖上一层防水的塑料布。
“咱出发!”
林雨华吆喝了一声,似给自己壮胆气,顶风冒雪的开始往前走。
后头躺着的墨兰芳费力坐起,“雨华,让我下来,我也能走。”
“可别扯了,你站起来都没雪高,下来瞎添什么乱!”
“一个老板拉车驮着员工,像什么样子!”
“我不管什么样子,你活着最重要。”
风雪中,墨兰芳眼圈泛红,终于老老实实的在排车上躺下。
“墨姐,你每隔几分钟就喊我一声,可千万别睡着!”
墨兰芳喉头哽咽,“知道了。”
林雨华沿着街道往前走,敲开第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老妇人。
“大姨,我们是外地来做生意的,求您在这里借助两宿,我每天给你一百块钱!”
老妇人面露喜色,“呦,小兄弟还是个贵人,快请进!”
“谢谢大姨!”
林雨华惊喜得刚要进门,忽然被老妇人拽住胳膊,原本挂着笑的脸顿时阴沉。
“你后头驮着的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朋友,遇上风寒发烧,身子骨虚弱……”
话没说完,老妇人就如避蛇蝎的将林雨华推搡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嫌恶的道:“快出去!拖着个病秧子,你这不是害人么!”
无奈,林雨华只能拖着板车,继续踽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