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是由佣人照顾着,独自住在江心岛那间别墅。
见完霍铭虎,他一刻没多留,也没回江心岛,在凤凰山顶开了个江景套房,要时闻搬上去一起住。
也就一两晚,时闻没打算挪地方。但听他电话里声音冷硬,不想惹得他心情更糟,还是披了衣服上去见面。
套房附有会议室,霍决在里面开视频会议,列夫给她开了门就自行离开了。
她没直接进去,等在会客厅,继续翻起手头那本书来。
等到会议室彻底静下来,她将书倒扣在沙发上,开冰箱拿了瓶冰水进去。
霍决手边已经有一杯水了。他领带扯松,袖口挽起,正在拆一板便携药盒。
透明密封盒,不是原封包装,看不出是什么。
时闻扫了一眼,随口问,“倒时差?”
她以为他吃的褪黑素之类。
霍决不置可否。
吞完药片,一次性药盒扔进垃圾桶,冲她勾了勾手指。
时闻不满他这种招猫逗狗的动作,但还是抿了抿唇角,听话靠了过去。
她刚洗完澡,长发微湿,带着苦橙叶的轻盈与明亮。霍决单手将她抱到书桌上,出去找了个吹风筒回来。
时闻低头把玩他随手搁置的领带夹,忽地想起,“对了,我的阿加莎,还我。”
“在伦敦。”
“你既然回来,为什么不顺便带给我?”
“你自己说的。要我替你保管,直到你回去。”霍决淡声质问,“你回去了吗?”
时闻无语,“……要不要这么严格。”
机器噪音不算很大,持续久了,甚至会觉得安静。
温热的风拂过耳鬓,烘得苦橙叶味道更盛。他们面对面,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细软的发丝屡屡落到他衬衫上。
时闻垂着眼睛,问他,“刚才霍叔叔找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霍决淡而不厌,“敲打我。要我安分点,守规矩,别搅局。”
“因为接下来亚港那个项目?”
“这么聪明,这都猜得中?”
“隔音没那么好,我在外面听见了。”时闻静了片刻,“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霍决不当回事,“为表诚意,明天提早一日过亚港。”
他与霍家人的矛盾沉疴已久。霍铭虎对他半是放养,半是打压,该给的给,该藏的藏。但求面上过得去,别闹出什么大动静。
没有母家帮持的豪门私生子,多是如此。
若是从前,倒无可置喙,然而如今呢?
时闻一时凝噎,想了半天才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五岁的时候,跟你一起离家出走去海边?”
霍决挑眉,“忘掉的是你,怎么还敢问我记不记得。”
时闻不理他,双手拽着他腰腹的衬衫,自顾自慢道,“那时候妈妈刚走不久。你在的那家福利院,就在她的画廊附近。我当时想去找她,谁知遇到了你。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嘴巴没有那么坏。后来去海边,我背包里除了巧克力和草莓,还装了妈妈给我的压岁钱和那支阿加莎。”
霍决低低“嗯”一声,没再说话,右手轻拢着她腰肢,一点一点数她脊骨。
“妈妈不在以后,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接受不了。因为身边其他小朋友,不论父母关系怎样,都能得到双份的爱。可是我只有阿爸一个。”
说到这里,时闻顿了顿。
她下巴枕在霍决肩上,嗅着他身上清苦的烟味,仿佛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
“后来阿爸跟我说。爱是守恒的。妈妈没能给到我的,以后会有其他人补给我。”
虽然无法一对一等同原本那份。
虽然是迟到的补偿。
但她后来,确确实实得到了很多很好的爱。
来自父亲的。来自朋友的。来自霍赟的。来自霍决的。
“阿决。”她态度郑重,“你也会得到。”
“怎么突然哄起小狗来了?”霍决轻蔑一笑,不自觉低头,拿鼻尖碰她腮颊,“我不在乎。”
“——无论你在不在乎。”时闻坚持。
“唯心。”霍决亲了一下她眼下痣,不轻不重地评价,“你得到,是因为你值得。”
“不是。”时闻固执否认,“礼尚往来,我得到,你就会得到。”
“是这个逻辑吗。”霍决好像是笑了。抚她脊背的手,像展开一张揉皱的纸般,将人熨得微微发颤。
“那你责任重大。要很努力对我好才行。”
时闻忍着酸涩,将他抱得更紧,“不止是我。”
霍决过了许久才回抱她。
“我真的不在乎。”他音质冷而低沉,犹如发光的箭矢,透过骨骼轻轻凿入她心脏,“时闻,我只要你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