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处暑,时感秋意。
当下,雨还未落,暖风急忙卷起从地表向上弥漫的泥土腥气,闯进空气凝重的文科高三(三)班,钻入同学们微张的鼻孔中。
课间,教室后方,黑板报前,学生们围成一圈,把用四张课桌拼成的大桌子堵得密不透风。
一个个拧紧的眉心下,那双露出思绪的眸子,正注视着摊在桌上的微微发黄的白布。
白布被黑色的马克笔粗线划分成了两个部分,左为“大”字,右为“小”字。
正对中线位置的庄家,是一位小麦色皮肤的男生。他双手撑向桌上,使高大的身躯微弯,随之扫视一圈闲家:“买大,还是买小?”
这会儿,站在庄家旁,一位肚腩将夏季校服下缘炸开的男生擦了把额角的汗,擦汗的手又伸进打开的浪味仙里。
他边吃边摇摇头,啧嘴道:“这事,太难了。虽然你是体育生,但你去了那么多次都没逮到,我看这次也成不了。”
其余玩家纷纷皱着鼻子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人附和胖男生:“管范说的对。我们文科文化生腿速没手速快,是经典话题了,年曈就是一例外。把他放奥运会上,没准能跑出个好名次来。”
“周末,你这玩法还是一样?”管犯揉着自己的肥肚腩说。
周末那对柳叶眼含着星光一般,亮晶晶的。苹果肌自然地拉起唇角,以致他不笑时,也有礼貌的笑意洋溢在脸上:“对!你们压,我去逮,最后定输赢。”
“何必呢?干这些必定赢不了的事,你都输了多少回了。”管范阴阳怪气的,话还未落时,他已将一包辣条扔在了“大”的位置上。
周末的嘴角垮了下来,将桌上那包辣条扔回了回去,向管犯摆手:“去去去!每次你们赢了,就属你最开心。赚了我的,还反倒指责起我来。”
管范哈下腰,捧着辣条,递向“大”字,殷勤道:“周哥,我这不是担心你为了这事太过操劳。”
周末没再理会他,嘴微张笑道:“你们呢?买大还是买小?”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大”字区域被零食淹没。
“你们确定?就没人押小?”周末撇嘴。
“我押。”清甜又沉稳的女声从圈外传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
不少人思索着,哪个呆瓜,竟然赶着送死。
瞧见说话人时,他们的眼球凸起,难以置信道:“转学生?”
往前几个小时里,只听见她说了“大家好,我叫白兔。”7个字,毫无生趣。要不是她天生红棕发,鼻梁和脸颊一线生了小雀斑,让人总忍不住瞟一眼,不然他们早忘了她的存在。
白兔笔直地站在角落倒数第二排,靠过道的位置旁,一个兔子对讲机垂在她胃处。她用指节推起滑落到鼻尖的黑框眼镜,其下那双似泪非泪,眼周晕着淡淡绯红的眸子看向窗外,冉冉马尾纹丝不动。
还未到晌午,天空已开始发灰,窸窣作响的绿叶被染成了黑灰色。她未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再道:“是怎么玩的?”
唏嘘声炒热教室。
管范叫嚣:“你知道我们在赌什么吗?你一新来的都不清楚情况,就在这瞎玩?”
周末瞪了管范一眼,捂住他的嘴,对白兔笑了笑:“咱班有一个叫年曈的,就是我同桌,老师都管不动的主。他已经逃课半个学期了,今天这局是猜我能不能把他抓回学校。赌注是任意一种零食,‘大’代表我能逮他回来,‘小’代表不能。
“若我赢了,零食全归我,并且玩家需要光顾一次我家小吃店,可由我外带到学校。押小者,就是和我站边,零食二八分,我二押小者八,并能免费享用三次我家的美食。
“如果我输了,零食退还,并且所有玩家可以各获得一次我和压小者跑腿的机会,我负责学校方圆3公里之内,押小者负责校园之内。赌约不轻松哦,你确定要押小吗?”
白兔沉默了下来。
她和年曈认识了已有十年,能不清楚状况吗?只是他俩昨晚才吵完架,这关系还是先不要摆明为好,万一他不情愿,怕是会闹得更僵。
还有,零食?
可她从来不买零食。
白兔视线一转,正好落在自己的同桌舟茉身上。
她一手圈着穿了夏季校服的金毛娃娃,一手从桌兜里拿出一包薯片,似乎是要打开吃。
白兔小心翼翼地问:“舟茉,可以借你的薯片用一下吗?到时候会还给你的,我赢的零食也全都给你。”
舟茉将薯片放在白兔桌上,紧紧圈住金毛娃娃,摇着头,说话像树懒一样慢:“就是,给你的,押小。”
“谢谢。”白兔不禁蹙起眉头。
她觉得舟茉的外表像一个套子。束着双马尾,乌黑亮丽的头发被不同颜色的小皮筋扎成一节节的。张扬的打扮下,她一直怯生生地把脸埋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