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拍了拍他衣服表面粘上的沙子,“你是来旅游的吧,没见过你。”
“对啊”,小男孩突然眼睛瞪大,指着陆嘉葭背后的海面,“姐姐,那、那个人——”
陆嘉葭猛得回头一看,安朗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在海里剧烈地扑腾,好像在拼命往上浮,却被什么扯住了,头刚露出又被海水压下去。
陆嘉葭一瞬间面无血色,她低头颤抖着声音,对小男孩吼:“快跑!你去找大人过来,快!”
然后,陆嘉葭顾不上别的,尖声向远处喊:“救命,救命,快来人啊!”
她声嘶力竭地吼了两遍,不敢耽误,脱了鞋子往海里跑。
陆嘉葭一边努力回想舅舅教的游泳技巧,一边跳入海中,拼命游向安朗,心脏像住进一个恐怖的怪兽,在上蹿下跳。
她不停祈祷,希望快点有人过来搭救。
然后,陆嘉葭记不清了。
她记忆里,自己刚游到安朗身边,就被他紧紧抓住胳膊,力道大得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
她想要带着他往上游,却带不动。
男生的重量,加上刚学会游泳的紧张,没一分钟,她就被带着沉入海里。
那种窒息的感觉好难受。
像灵魂被捆绑着,被人用粗钝的刀子一寸寸磨,一刀刀凌迟。
死亡的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黝暗的海水涌入鼻口,每分每秒都在侵蚀着她脑内的清明。
陆嘉葭拼命挣扎的时候,好像听到了爸爸陆以诚的声音。
“嘉葭,别放弃,别放弃!”
爸爸,我害怕,女儿好难受啊。
“嘉葭,坚持住!”再有感觉的时候,耳畔传来梁远的声音。
陆嘉葭整个人泡在海水里,睁不开眼,也感觉不到身边安朗的存在。
她想说话,想告诉梁远,出事的是安朗,你快去救他啊!
可她被海水灌得透不过气,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等陆嘉葭被带上岸,如同一滩烂泥瘫软着。
她睁开眼没看到安朗,费力举起手指,指向海面。
梁远这时才意识到不对,他只听到陆嘉葭喊救命的声音,狂跑过来就跳进海里,根本没看到另一个被海浪冲散的安朗。
他啊的一声哭吼,再次冲入大海。
岸边此刻也跑来一群人,围着瘫在沙滩上的陆嘉葭议论纷纷。有会游泳的立马跳进海中救人,也有旁观者报警了。
那天的最后,陆嘉葭和梁远浑身湿透坐在沙滩上,麻木呆傻地等来一群警察的询问声、救护车的鸣笛声、人群的议论声,还有安家人的绝望哭声。
安朗没有被救过来,他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毫无生命迹象。
陆嘉葭牙齿打颤、浑身发抖地叙述事情经过。她拼命冷静,想让自己保持条理清晰。
当警察问她,有没有证人时,她说:“有的,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边的铲子就是他的。
他说来月亮海旅游,一个人在那里玩沙子,跟我说妈妈在公共厕所。
是他先发现安朗遇险的,我让他快去喊大人过来,自己先跳海救人了。”
“可现在,这里没有四五岁的小孩子。”警察实事求是说。
陆嘉葭挽起来袖子,努力镇定回话:“我刚学会游泳没两天,不熟,不敢自己下海,这点可以去鹿鸣村调查。我游过去的时候,安朗抓住我的胳膊,非常用力,这是留下的痕迹。我带不动他,被拖着沉下去。”
警察仔细察看她胳膊上的淤青,点点头,拍了照片,接着问:“你还有其他印象吗?”
“没了。”
警察又去问梁远和其他围观人群。
月亮海并不是多知名的景点,这时候的乡下也没什么电子监控。
警察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挨个询问目击者,调查取证。
虽然众人表示,听到求救的是一道尖利凄惨的女声,他们过来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
但经过严密的现场勘察和简单的尸体检查,警察还是告诉安家人,安朗是自己腿部抽筋溺亡的。
一直默默流泪的安歌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指着陆嘉葭,沉声问:“如果她撒谎呢?如果是她落水求救,我哥去救她,然后才遇险的呢?”
陆嘉葭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向安歌,全身的血液仿佛凉透了。
她声音嘶哑:“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安歌,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知道吗?我才学会游泳,根本不熟,怎么可能自己下海?”
“你是人,还是鬼,我怎么知道!”
安歌冷笑,目光冰冷。接着又说:“他们听到求救的声音是女声,是女声!根本就不是我哥喊的!”
她的身边,安爸爸沉默,安妈妈的眼睛猛然迸出凶狠的血光,如同失去幼崽的孤狼,恨恨地盯着陆嘉葭,随时准备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