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武雉庆幸自己暂时逃过一劫之际,头顶再度传来君佑的声音,“你?你就是武雉?”武雉后背一紧,立刻直起上身“回殿下,臣便是武雉。”
下巴陡然被人捏住,垂下的视线被迫抬起,对上一双亮着莹莹光点的漆黑双眸,君佑眉头微蹙,两道目光没有丝毫掩饰的落在武雉脸上,眼中却没有太多情绪流动,只是单纯想看清她的长相。
四目相对,君佑模糊的形象在武雉眼前变得清晰,或许是堂兄弟的缘故,他生得与大行皇帝有几分相似,都是一样的英气逼人,高鼻薄唇。但与羸弱多病的大行皇帝不同,君佑眉宇之间更多了坚毅和杀伐果断的凌厉。
面对君佑的审视,武雉紧张的呼吸都停滞,她很清楚,自己在宫里的名声并不好,从小在镇国女王身边长大,年纪轻轻又成了皇后身边的尚宫,为镇国女王办事、替皇后扫平道路、还要弹压下属,遇见的事情很多,桩桩件件都少不了手段。
得罪的人多了,一朝失势......
武雉一颗心砰砰乱跳,迅速在脑海中不断搜索自己与这位禹城王的交集,即使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得罪过他,武雉还是无法放下心中的担忧,她惶恐的望着君佑,杏眼含泪。
君佑看清武雉的长相,眸光闪烁,若有所思,他松开手,武雉立刻惶恐的垂下头,两滴泪水砸在青石的地面,四分五裂。君佑扫了一眼地上浑身颤抖的女子,语气一时和缓,“临城王叮嘱我不要杀你。”
听清君佑的话,武雉的心跳漏了一拍。
别室被封死,透不过一丝光亮,为以防万一,君佑还是下令将昭阳宫的宫人内侍与皇后分开看守,武雉坐在冰冷与黑暗中,双眼空洞,漫无目的的摸索抽出草席上坚韧蒲苇,在指尖缠绕。
外面怎么样了?
她忍不住去想,若是镇国女王死了,自己会如何?
皇帝驾崩,继位者应该是谁呢?三王起兵,共除镇国女王,究竟是以谁为主?是临城王君承吗?
想到君承,武雉脑海中不由浮现起那张眼中含泪的清俊面容,被镇国女王幽禁宫中数载,却依旧保持心平气和的从容少年,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气愤的红了眼眶。
门外传来阵脚步声,武雉顿时慌了,本能的后退,躲到墙角,犹嫌不足,惴惴不安的将头蜷缩入膝。来人推门而入,第一眼并未看到武雉的身影,朝前走了两步,才发现角落中的武雉。
“小雉。”那人轻轻唤道。
武雉拒绝抬头,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继续道:“小雉,你看看我。”
眼泪顺着武雉指缝渗出,手臂被人轻轻拉开,武雉抬起头,借着从门缝中透过的一缕光线,来人面容一如既往清俊,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并无变化,温柔缱绻。
“殿下。”武雉抿唇,歉疚而惶恐的盯着君承。
她骗了他,还差点害死了他。
一年前,大行皇帝身体每况日下,皇后的小皇子又忽然夭折,诸王均已长成,不好操控,镇国女王便将目光放到了被幽禁金池宫的临城王君承身上,她派武雉去侍奉君承,只待生下孩子,便行废立之事。
武雉在金池宫侍奉了君承一年,从最初的防备,到最后的相知相恋,君承拥着武雉,向她许诺,“若有朝一日我能离开金池宫,一定迎娶你为侧妃。”
他很喜欢她,喜欢到真心想娶她一个宫人。
若是那个时候他们真的有孩子,君承就活不了了。
君承叹了口气,将武雉拥入怀中,轻声道:“我原谅你了,你无法拒绝姑母的钧令,那并不是你的错。”武雉的身份暴露后,君承便拒绝再见她,镇国女王只能将她召回。
武雉走了之后,君承想了很多,望着困住自己的四方高墙,他最终明白,作为皇子都无法将生死掌握自己手中,何况她一个宫人。思来想去,君承还是不忍苛责武雉。
见君承轻而易举就原谅了自己,武雉靠在君承肩头,泪如雨下,“殿下。”君承握住武雉的肩膀,将她扶起,武雉停止啜泣,不解的看向君承。他摊开手,掌心赫然出现一只稻草编成的促织。
武雉总喜欢编这些小玩意儿,尤其在她思绪混乱的时候,手上的编织的速度更快,刚才君承走过来,在地上看到了这只掉落的促织。他感觉到了她的害怕,酝酿良久的苛责就此咽入腹中。
他要怎么去责怪她呢?怪她什么?怪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怪她接近自己?怪她不如怪自己,怪自己愚蠢,怪自己对她倾心,轻而易举就相信了她。
君承脱下外罩的缁色长衣,披在武雉身上,“你不要害怕,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事情平息了,我就放你出去。”武雉抓住君承的手,“殿下,外面怎么样了?”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外面的进展,甘露殿密道的事情武雉也知情,宫变在稳与狠,若是让镇国女王离开皇宫,后果不堪设想。
“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