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是个气候宜人的城市,四季如春,但最近却很反常,原本没有到来的雨季,却提前到来,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南城的街道囤积了道道水流,“咕嘟咕嘟”往下水道翻涌着,天像是裂了一道口子,青白色的银丝撕裂着阴黑的天空,路上的行人即使打伞也抵挡不住狂风暴雨的席卷,周边的商铺很多已经在门口架起了挡板,甚至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门牌。
人们匆匆忙忙来往的脚步,踢踏在飞溅的水潭中,马路上的汽车一辆一辆飞速驶过,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水浪,渐到了林饴的腿上。白色的裤腿早就浸湿了,此时狼狈不堪的印上了花纹,林饴没有挪开,她盯着路口的红绿灯出神,这样的大雨,这些年也遇到过不少,但此时只觉得与那年滂沱似乎融合了一般。
今天,是中考结束后最后一次回学校,大家都来领自己的通知书,林饴不是一个天资聪慧的孩子,但是她很努力,因为爸爸曾经总鼓励她说“只要尽力去做,爸爸就为你骄傲!”她只希望不让爸爸失望,所以,哪怕胆小,但是她会大胆去尝试,哪怕做不好,但是她会固执去努力,一套一套做卷子,认认真真记笔记。
她画画很好,哪怕中考在忙碌她也依然坚持每天画一个小样让自己手不生疏,因为妈妈曾经很喜欢她画的画,总夸她说“我的甜甜画的真棒,以后一定是个大画家!”她只希望妈妈能一直为她的画而开心。
当然,父母离开的时候林饴只有六岁,这些都是在仅存的录像里看到的,爸爸的鼓励,妈妈的表扬,以及他们早已模糊却停留在年轻时候的模样。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考上了南城重点高中虽然是特长班,但是她很知足,她原本是要领了通知书回家去跟爷爷分享这个喜讯,然后去陵园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也开心一下的。
就在二十分钟前,一通电话,因为毕业了,领通知书来学校是可以带电话的,这个电话打破了喜悦的氛围,断开了她本就平凡却平静的生活,将命运的长线胡乱拉扯开来。
她低着头切切弱弱地弯着身子从座位上沿着过道溜到了门口,接听了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压低了声音,软软地问:“喂?你找谁?”
“您好,请问是林民的亲属吗?我们是南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十分抱歉的通知您,林民突然心脏病被送到了医院,抢救失败,需要亲属来医院办理……”
医院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叙述着情况,但十几岁的林饴却听得凌乱慌忙。
她经历过一次生死离别,那一次只有五六岁,除了伤心还不懂的悲伤,那时候,她只知道哭,却说不清楚原因;那时候,她知道害怕,但还能心怀期待。
现在,她愣住了,很慌忙但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很想哭却堵住了器官一般哽咽难言,很委屈无助却茫然无措孤独麻木,所以,她彻底成为了孤儿,对吗?
她很想冲到医院,却步履维艰,双腿灌铅一般,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她只知道下雨了,很大,瓢泼大雨,她的的伞在教室里,她没有回去拿,她湿透了,头发一丝一缕贴在脸上,不是脏却让人心凉。
路上来往的车辆肆无忌惮的驰骋,医院门口人很多,很嘈杂,但是她听不清,却无暇顾及,只知道等红绿灯时候有一个路人被污水溅了一身,很生气地怒斥:“没长眼呀,着急投胎去吗?”
她愣了一下,机械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是也是白球鞋,现在是脏了,黑色的了。
有一丝温烫在水润清亮的杏眸里弥漫开来,是泪还是雨水?回忆开始一幕一幕放映在脑海里……
那一年,五六岁的自己和一个大哥哥被关在一个简陋的破屋里,有一个木质的高低床,上面放了很多杂物还有一堆旧报纸,下面是住人的,坐着一个满脸胡渣,眼角有疤的男人,穿着一身水纹工装服,袖口还有几处缝补。
是这个丑陋的男人和其他几个男人把她们绑走的,用绳子捆起来,还用东西贴住了自己的嘴巴,自己一直哭,大声哭,就会被打,很疼,贴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她就呜
呜哽咽。
那个大哥哥,一直挨着自己,他和他们对话过,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他一直在阻止那些男人打她,还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哥哥会保护你,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然后她们被关起来,有人看着,却不给他们吃东西,很饿,能听到外面“哗哗啦啦”下起了暴雨,像一颗颗密密麻麻的钉子敲击着屋子高处一扇小小的窗户,一道道银白色的裂纹仿佛随时都可能击中窗户,她希望能快点击中,这样就能出去了。
她很胆小,很怕轰隆隆的雷鸣声,哆哆嗦嗦偎依蜷缩在大哥哥身边,他也被绑住了,不能抱住她,但是极力贴近自己。
不知道过了几天,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大雨声中参杂了很多警车鸣笛,还有大喇叭,屋里屋外混乱的对话,然后冲进来了很多人,是整齐的着装,带了头盔看不见面貌,但小小的她有魔力一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