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颜长生,花费心血制了你体内的长生蛊,一雄一雌,永不分离。可到最后却发现,他根本不能过那种只有他和我二人的生活。”湍洛苦笑着,声音却平静而祥和,“所以啊,我要心做什么?”
“可是父王——若是师父对父王毫无情意可言,为何偏偏要把蛊给我?你们从来都没有说起过,为什么我高烧七日不退后便有了这蛊,便成了师父的徒儿?”
“故人之女,不得不救。故人之托,不得不从。”湍洛摸着她的脸,爱怜地笑道,“何况你身份特殊,我若不收你为下一任阁主,冷狄一旦开战,你在常中必受排挤,在莽中又势单力薄,而天下都知道你身上的是长生蛊,届时你要何去何从?”
“是。”
“罢了,还是说眼前吧。我这次来不是和往年一样接你去蔚山将养数月,若儿,这次你要受阁主礼了。”
“这样急?”霖若诧异道,“可我自觉学识浅薄,医术不精,如何能担此大任?”
湍洛只沉默地瞧着她。
霖若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好向她撒娇道:“师父还在,哪有我当阁主的道理——若儿还想和师父多学些东西呢。”
湍洛捏了捏她的脸颊,微微一笑:“若儿,我要死了。”
霖若脸色大变,握着她的手忙去搭脉,只觉得脉象平和,除微微气郁外并无甚大碍,忙松了口气道:“师父何出此言!”
湍洛叹道:“来的路上有人追杀我,和从前要蛊的人不同,这次他们只要我死。”见霖若要发问忙摆手制止她,“我早年行走莽中结仇不少,此事并不会波及你,你也不必多问。届时人死灯灭,维心阁不会无主,我也算报了老阁主的教养之恩。”
霖若垂下头:“那我今后再不能回京了。”
“你见我不是总云游四方,访名医隐士,只消出游前将事都堆给半夏便好。不过你与我不同,自然不出蔚山最安全。”湍洛说着,怅然道,“京中有你舍不下的人罢。”
“是。大哥哥和二哥哥,父王也……”
“还有言兮?”
霖若杏眼圆瞪:“嗯?”
湍洛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只是站起身走向窗边:“我与赵孟吉亦是旧相识,偶尔来京也会去拜访他,他家的小公子翠竹一般年年拔高,终是长成了如孟吉一般的翩翩佳公子啊。”
“师父的心上人,可是已经去了?”
湍洛似乎是一震,缓缓回过头来,笑得有些寒凉:“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他确实死了。”
“那既是还在这世上,为何拜会昔年老友之余不去寻他?”霖若迟疑地咬了咬唇,还是说出了口,“况且师父自觉不久于人世,我虽知道师父不在意这些,可若能寻到他,见上最后一面,也是好的。”
湍洛回过身,窗外的星光和园中的夜灯光交合成柔和的浅黄色,洒在湍洛素白的衣袂上。
她愀然笑道:“要见他何必去‘寻’?他一直都在一处,从未离开过。而我与他半生未见,亦不必再见了。”
--------------------------------------------------
1.行酒令所用诗句都是常见名句,如果一一列出实在繁琐,故略去。
2.人名注释:
南昕王——南宫翊安,原字晋明,后字归卿。
赵文侯——赵临,字孟吉。
医鬼——程湍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