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京以孝为先,率尊视孝,以禀良德,太后是皇帝亲生母亲,地位尊贵。
随宁慢步跟着嬷嬷上前,殿内三足大香炉雕刻缠枝莲纹,沉香香雾缭绕而上。
沉王府的人一直待在殳州久未回京,太后好歹养过沉王两年,她过寿,李侧妃大清早过来尽孝说得通,但太后把随宁给叫来,那便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位太后表面看起来和蔼可亲,能让人在跟前随意放纵也不说些什么,实际上重视礼教规矩,任人唯亲。
随宁在前世还知道的一件事,太后视若亲子的亲侄子三年前在扬州打死了两个人。
被打死的一个是良家女,另一个是查案官员,案子作为悬案被压了下来。
今年七月皇帝感仙人之道需走仙人之路,大张旗鼓要上登仙台,被那个查案官员亲眷冒死拦下,此事才被揭发,皇帝勃然大怒,牵累无数。
这大怒有部分原因是有人在这种时候坏他心情,但也有另一部分,是朝中本就刑责严苛,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而太后一直在帮侄子遮掩。
随宁双手合于额,有条不紊行着大礼,道太后安,贺她福寿安康。
主位上紫檀木的宝座镶金嵌玉,太后坐在宝座上,正在过目女官拟上来的用度单子。
她见随宁来了,也只是瞥一眼,晾着随宁,反倒问李侧妃老太妃身体如何。
李侧妃站在她右手边,看随宁吃瘪幸灾乐祸,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和太后说老太妃一切康健,谢太后娘娘关心。
殿内伺候的宫人不多,个个安安静静,有人余光扫过随宁,她静静垂眸,美人一身湖青色袄裙,袖子绣着两朵莲花,衬她清丽娇俏。
她连呼吸都是平缓,不紧不慢。
过了一刻钟后,有嬷嬷拂开帘子进来,为太后端上御膳房做的寿桃,又低声说一句朝阳殿那条道的雪扫好了。
一旁关素倒无奈提一句太后娘娘随小姐还跪着,太后才把视线转到随宁身上,淡淡问:“萧玉呢?”
随宁跪在地上道:“太后娘娘的人来得不巧,她不在。”
沉王母亲出身不高,他虽只在太后膝下养过两年,可孝压头上,母子之间关系过得去。
但若说太后宠爱沉王这个别人儿子,为沉王侧妃给随宁脸色看,倒不如说太子最近表现颇佳,让她非常不悦。
圆润珠帘垂在左右两侧,挂在墙上的屏风绣着山水,颇有闲情逸致。
太后手倚着宝座上,把随宁从头到尾都扫视一遍,她慢慢把单子交给一旁女官,让人退下,不经意说:“随家注重门风,你现在已是及笄,怎么还住东宫里?难不成是想暗通款曲给太子殿下当妾?”
在场的宫人都打了个抖,旁人提一句随宁为什么会住进东宫,随府欺凌她的就会传一遍,是以随家和她有往来,还引起不少人议论。但太后这话要是传出去,明日各种有关她和太子的传闻就会传遍街头巷口。
随宁抬起眸,笑了笑,道:“太后娘娘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由随家管教,二叔二婶若知道有人想说他们管教不严,怕是要去陛下面前哭一顿。”
她眉毛细,柳叶似的,搭着一双会说话的含情目,貌美娇媚的脸蛋到哪都是惹人注目的存在。
太后嗤笑一声,没想到被她一个小辈驳面子。
李侧妃一身蓝袍有派头,她倒是轻视地看一眼随宁,道:“随姑娘再怎么说也是清白人家出身,太后娘娘不然开恩,让太子殿下多一位房中人。”
随宁又是轻笑了一下,道:“前几年我想回老家一趟祭拜祖宗,往扬州方向走,偶然听船客议论有人命不好,被京中子弟强抢不得,最后搭上一条性命,表哥说婚嫁乃大事,我也怕遇到这位建京纨绔,故而谨慎,李侧妃这些话若是传出去,是会被人说成嚼舌根。”
一旁的李侧妃没在她身上讨到好处,脸色沉下来,想说她什么意思,就被身后关素轻拉一下,示意李侧妃看看太后。
太后摸着手上翡翠戒指,神色淡淡,看起来很不好惹。她审视的目光看着随宁脸上表情,看随宁是否知道些什么。
随宁只是安安静静,面庞温和等着太后发话。
她身后站着的势力是东宫太子,倘若谁都敢在她头上踩上一脚,那她丢的不仅是自己脸。
“既然你求个谨慎,”太后冷冷按着手指上翡翠戒指,“正巧我这边缺个抄佛经的人,让嬷嬷带着你下去。”
随宁轻讶然一声,似乎没料到太后想要自己做这些,歉意道:“我前些天才摔了手,手上用不上力气,太后娘娘若想要我抄佛经,等过些日子我手好些再送来。”
她态度全程谦逊恭敬,抓不住不敬的把柄,说的话却让太后和李侧妃都气得牙痒痒。
“好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太后开口,“看来是我说错了,太子倒是教出一个好表妹。”
“皇祖母谬赞,”一个淡漠男声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