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为患的良机。”苏理廷连连叩首,“臣肺腑之言,还请陛下三思!”
皇帝面露失望之色,喃喃道:“也只有如此了……”他眯起眼睛看着空中浮云,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曾经在登上銮台丹墀时踌躇满志的君王终于现出了几分老态。
长风吹得宫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二人都陷入各自的情绪之中,没有再说话。直到皇帝挥了挥手,苏理廷才躬身离去。待他去得远了,皇帝冷笑一声,拿起先前搁在城垛处的遒木劲弓,拉步端肘,吐气声中,白羽铁矢像白色的流星飞向天际。但闻半空中一羽孤雁哀鸣一声,坠落于地。
“陛下好箭法!”
伴随着喝彩声,一个胖胖的身影从城墙拐弯处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皇帝并没有转头,道:“七哥,看来你说得没错,苏理廷真的有异心了。”
皇帝的堂兄,宗室中排行第七的汝南郡王,因为幼时生过一场大病,痊愈之后瘸了右腿,反而因祸得福,躲过了十多年前的“七王之乱”。这些年来,他在宗正寺赋着一份闲职,每日在府中和夫人们喝喝小酒、养养花、遛遛鸟,再养一班舞姬,日子过得着实悠闲。他保养得十分好,白白胖胖的,五官看上去很温和,只鬓边带着点微霜:“当初苏顾联姻,臣便觉得奇怪。现在看来,这是他二人联手在陛下面前演的一场戏,背地里有什么图谋,陛下不得不防。”
皇帝想起前日收到的暗报,顾宣偕新婚妻子回苏府探亲,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心中更是恼怒。
汝南郡王冷笑:“说什么那女子是他堂弟的私生女,又说什么要借着联姻将她送进顾府,好打听情报、挑拨离间,现在看来,不定打着什么主意!”
皇帝怒道:“当初一力要改革兵制、收拾顾家的是他,现在护着顾家的也是他,顾宣不知道给了他什么好处!朕已点醒了他,他若还是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要为顾家陪葬,那可就别怪朕不念旧情了!”
想是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森寒了些,皇帝调整了一下情绪,和声道:“七哥,这些年为了不让你卷入郑柳二人的争斗,只能委屈你呆在宗正寺。现在苏理廷有了二心,朕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你还是回来辅佐朕吧。”
汝南郡王吃力地跪下来,道:“臣有一言。”
“七哥但说无妨。”
“兵器司账册一案,陛下若再不作处置,后患无穷。”
“朕知道。顾宣这一手着实阴毒,现在顾云臻卷了进来,朕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兵器司是一块大肥肉,不管是郑相还是柳相,或者顾家、李家,甚至各路帅府都脱不了干系。这账册丢失本就是各方不谋而合演的一出戏,只不过顾宣暴露了其狼子野心,趁机构陷了顾云臻一把。这案子本就是查不清的,只会让卷进来的官员越来越多,等再多些人,陛下便不好处置了,总不可能将朝中大半官员都法办了吧。当务之急,得将这案子压下去,陛下可以借此案适当地敲打敲打郑柳二相,朝中当有一段时日的消停,只是为免苏顾二人朋党为奸、沆瀣一气,陛下得提拔一个镇得住他二人的重臣入阁才行。”
“找谁呢?”皇帝慢慢踱着步子,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他甚觉焦躁,长叹道,“若是太师肯出山,岂容这等奸佞猖狂!”
“陛下恕罪——”汝南郡王靠近两步,轻声道,“陛下先前无意中提起一个人,臣倒是觉得……”
皇帝怔了片刻,脑中如有闪电划过,失声道:“宋怀素?!”
“是。”汝南郡王恭声道,他没有再多说,反而退开两步,静候皇帝自己拿主意。
皇帝思忖良久,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用无比惋惜的语气叹道:“怀素乃经世之才,只是一时不慎,中了别人的算计。委屈他在天牢呆了十多年,也是时候让他出来辅佐朕了。可顾云臻一案……”
汝南郡王微笑道:“顾小侯爷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收受了贿赂,或许真是韩晏看错了,也说不定。”
皇帝恨恨地:“这小子也太不争气!”